言勸慰道,“咱們的兒子有出息有主見,做事情也很有章法,再說又有貴人幫襯,你就放一萬個心。倒是你那堂兄求的事情,若是一個處置不好,我只怕得脫一層皮!”
孫氏只是氣不過丈夫的隱瞞,這會兒聽張倬說了這麼一番話,那心思立刻從兒子轉到了丈夫身上。她一個激靈轉過身子,面上滿是驚惶:“難道這事情還有什麼隱情不成?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見他們……可我已經對他們說了未必能辦,要不我明兒個就派人回絕……”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張倬實在不想把另一層關節說出來讓妻子憂心,索性將她攬在了懷中,“英如,若是他們再求見,不要答應也不要回絕,直接讓他們來見我。車到山前必有路,不過是見招拆招罷了。”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23章 人踩人,人捧人
大明開國的那會兒,武將帶兵征戰,殺敵之外對百姓也毫不手軟,更有大批幼童被閹割送入宮中。之後天下太平,洪武帝朱元璋嚴禁武將隨意掠幼童,於是就有不少養不起孩子的家裡私自閹割。陸豐六歲上頭就被自己的父親閹割之後送入宮來,熬油似的熬了二十幾個年頭,如今乍見宮外花花世界,他漸漸就流露出了本性。
這世道素來便是人踩人,在宮裡卑微的時候,他卑躬屈膝伺候著那些大太監,等到飛黃騰達,下頭自然有好些小太監伺候。可之前踩的都是那些和自己一樣扯著公鴨嗓的同類,再滿足也是有限,如今能在那些掌管一地乃至一省的文官面前擺架子,那才是一等一的得意。
此時,站在青州府大牢門口,望著那陰森森黑漆漆的牢房,又聞到那種說不出是餿還是臭的味道,陸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雖說是太監,又出身貧寒,但他素來有潔癖,身上收拾得極其乾淨,若不是生怕不招皇帝待見,他恨不得在衣服上薰香,蓋下那股揮之不去的尿臊臭。瞧了瞧自己那雙今早剛剛換上的簇新薄底鞋,他便轉頭看著張越。
“小張大人,這趟事情雖是以您為主,可大牢這種地方不是善地,不若交給底下人去核對也就罷了。再說了,人都是杜大人和你抓的,怎麼可能有錯?”
“畢竟是殺人大事,還是親自去看看的好。”情知陸豐是不願意去大牢,張越笑說了這麼一句就建議道,“此次的案卷凌大人已經吩咐送去了前頭簽押房,不如陸公公去那兒先審閱審閱?叫上小吏在旁邊誦讀,既省力又省心。”
“那敢情好,咱家聽小張大人分派。”
張越如此一說,陸豐頓時笑得連眼睛都眯縫了起來,心想跟著這一位做事情還真是沒話說。輕鬆的活計歸自己,重活人家全都包攬了。這樣的好人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回頭他一定要好好使勁替張越說一番好話,沒看張謙靠上英國公好處多多麼?
等陸豐帶著隨行兩個小太監大搖大擺地走了,張越這才微微一笑,旋即虛手一抬對知府凌華做了個手勢。搭檔了小半年,彼此之間甚有默契,凌華二話不說就先進了門,張越帶著彭十三緊隨其後。其他屬官則是知機地留在了外頭,只有幾個差役跟了進去。
青州府監牢乃是洪武年間新建,為防犯人逃跑,整個監牢造得四四方方極其結實,地上一層,地下還有一層。自然,往地下挖土成本太高,這地牢比起上頭的四十間牢房要小得多。總共只有五間監房。由於大明律首重杖刑流刑,徒刑的情形較少,這牢房很少出現人滿為患的狀況,但這一回卻是從地上到地下都塞得滿滿當當。
六月天原本就悶熱,監牢裡密不透風,人滿為患地塞了數百人。自然是什麼味道都有,地上也是汙水橫流。儘管如此,知府凌華也顧不上這些,目光朝柵欄裡頭一個個耷拉著腦袋的犯人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