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爺不盡心,我也不想多解釋什麼,但你若是要怪罪四丫頭,那就實在太不近人情了!這幾個月裡,她一面照顧大嫂,一面還要周全家裡,這家裡的擔子都是她一個人挑的。為著你的事和大嫂的病,她甚至還在青州給人作繡品換錢,半夜三更帶著母親出去求醫,有幾個大家閨秀能做到這般!大嫂如今去世,最傷心的不是你,是她!大嫂走的時候等到了你回來,可大嫂走的時候甚至都來不及看到她風光大嫁!”
孟賢膝下並無嫡女,對孟敏這個庶出的長女一向抱有莫大的期望,剛剛不過是一時氣急方才把火氣撒到了她的頭上。然而,呂夫人這一番話卻讓他面子上很下不來,尤其是最後一句風光大嫁更是觸到了他心頭的隱痛。
就因為庶出,世襲的爵位就和他無緣;就因為皇帝護短,他苦心孤詣的謀劃不但一場空,還將以前的老本都賠了進去;就因為那些同僚朋友親戚的冷漠,如今他一回來面對的就是妻子的撒手人寰……甚至女兒的婚事又要因孝期一拖三年!
狠狠瞪著呂夫人,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多謝弟妹關心,就算夫人到了地下,我也一定會讓她看到敏敏風光大嫁,我會讓她比誰都嫁得好!”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30章 不甘寂默本天性
士農工商,朝士最貴,商賈最富,反而是夾在當中的農工地位尷尬。雖說上下五千年來,重農素來是歷朝歷代的根本,但農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縱使再勤勉,能得一個小康就不錯了,根本比不上商人的豪富朝士的尊貴。而百工的地位則是比農人還要不如,在大明的賦役黃冊上,一旦被編入匠戶,則子子孫孫都是匠戶,這身份幾乎永遠無法除去。
劉達倒不是匠戶出身,卻因緣巧合拜在了一位手藝精湛通曉眾多技藝的工匠門下。他天性聰明,年紀輕輕就在繼承之外又有創新,年方三十便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然而,他不合因為瑣事得罪了當地鄉紳,結果那鄉紳買通官府,幾乎害得他丟了性命,難以在家鄉存身。他藉著永樂初年的遷徙大潮,背井離鄉從廣西到閩東到湖北,又從湖北遷到了山東。然而,帶著鄉民修了一條水渠,他又因為出言不遜得罪了人,一瘸了腿就差點再次沒了落腳的地方。
有了這樣的經歷,又在高山屯一住十年,劉達的性子已經沒了初出茅廬時那種莽撞和銳氣。可即便稜角都被磨光了,他始終不甘留在這種小地方蹉跎一輩子。今天遠遠看了一回殺人,晚間他終究按捺不住,遂徑直來尋張越。
此時此刻,面對劉達那張異常誠懇的臉,張越思忖片刻就笑道:“來,進屋說話。”
住過只有茅草蓋頂的土房子,住過山上的石頭屋子,甚至還住過知府衙門的軒昂瓦房,這會兒跟著張越進了正屋,劉達倒覺得這驛站公館的屋子頗有些寒酸。看見常常跟在張越身邊寸步不離的連生連虎兄弟在炕上呼呼大睡,還發出了陣陣鼾聲,他不禁愣了一愣,心想張越對身邊人倒是一向縱容。
拄著柺杖轉過身,他發現張越親自打起了裡屋那道簾子在那等著。連忙緊趕兩步,頗有些受寵若驚。進了屋看見裡間陳設,他更覺得詫異了。
“大人只要發一句話,別說知府衙門,青州城有的是富戶願意騰房子,可您偏要住在這驛站。恕我說一句實話,即便大人不在意這些,卻也得考慮別人。那位陸公公在宮中肯定也算有頭有臉的,到外頭少不得想撈油水。大人一定要住在這驛站,豈不是擋人財路?”
情知劉達乃是好心提醒,但這事情張越自有章程,卻不好現在就對他明說。他自然知道抵達青州不過三天,陸豐就已經上竄下跳做了不少事情見了不少本地富戶——這些人有關說人情的,有想要送美人入宮的,還有攀關係求富貴的……總之是應有盡有。
“這事情我心裡有數。倒是你真願意拋下這兒跟我回北京?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