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團圓,父母妹妹和妻子都在,看一夜煙花絢爛,恰是讓人印象深刻;第五年是在北京大宅……不知不覺,如今已經是第六年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真快……”
“少爺,什麼真快?”
回過神來的張越見秋痕仰頭瞧著自己,便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說一晃時間過得真快,年年過年都在不同的地方。對了,想當初我教你寫字那會兒,我還沒有你高,如今我卻比你高了一個頭。”
聽了這話,秋痕不由得怔忡了片刻,這一愣之下竟是連張越搶去了毛巾也沒發覺。等回過神,她連忙去裡屋拿了新鞋襪過來。她也不管張越說什麼,硬是親自伺候著穿了棉襪,然後又拿過了那雙她一針一線做好的棉鞋,小心翼翼地給他套在了腳上。這一刻,她從來只敢心裡想想或是和琥珀說說的那句話一下子冒了出來。
“少爺,奴婢一直想說,奴婢願意留著伺候您一輩子。”
她埋頭又拿起另一隻鞋子給張越穿上,口中又低聲說:“奴婢不要什麼名分,只要能留在少爺屋子裡,哪怕一輩子當丫頭都使得。奴婢是個笨人,沒有少奶奶的大見識,也不如靈犀和琥珀解人意,奴婢只知道您就是天,您不在,那天就是灰濛濛的……”
第十一卷 金戈血 第063章 最是難報親人恩
臘月二十三乃是民間的小年,自唐宋以來就有祭灶的風俗。儘管宣府是邊鎮要地,不能像其他衙門那樣早早地封印放假,但總兵府也不會在小年這一天起早點卯。從秋痕那裡聽說鄭亨的那位張姨娘也是今天剛剛抵達,張越更是可以肯定,那位老當益壯的武安侯明天這小年恐怕也要遲些才能出門理事,而他恰好無事,難得可以偷一日閒。
炕上早就已經燒暖了,秋痕更是在上頭鋪了新帶來的被褥。松花色金線繡鯉魚的緞面圖案在搖曳的燈火下熠熠生輝,給這簡陋的屋子頗添了幾分貴氣。而盤坐在炕上的張越眼看著秋痕猶如變戲法似的從箱子中掏出了好些玩意,忍不住託著下巴直嘆氣。
“來就來了,居然還帶了這麼多家裡的用具。出門在外,哪裡有那麼多講究?”
“遲些時候少奶奶也會來,東西自然得備辦齊全,好容易皇上有這樣的恩典!”想起張越剛剛沒好氣地笑罵她傻丫頭,秋痕這會兒只覺得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因此笑意盈盈地從箱子中翻出了幾樣東西,猶如獻寶似的遞給了張越,“這是少奶奶的信,這是靈犀和琥珀親自做的荷包,裡頭一個是從靈濟宮求的符,另一個則是從大慶壽寺念過經的佛珠。這是老爺讓帶來的上好金創藥,還有,這是太太特意讓帶上的長命鎖,這是老太太……”
看到手裡一下子便多了一大堆東西,張越雖覺得好笑,卻更知道這都是家裡人的一片好意。將這些暫時都撂在了炕桌上,他一面詢問家裡的情形,一面拆開了那封信。展開那滿滿當當的一疊信箋,看到那個起頭的那幾個熟悉字眼,他忍不住嘴角一翹笑了起來。
杜綰在信上並沒有什麼之乎者也咬文嚼字,一如平日家常俗話,不過是閒適地說些家中瑣事。從祖母顧氏身體漸好,到母親孫氏的入夜咳嗽,就連小靜官漸漸喜歡哭鬧,張菁常常去逗弄這個侄兒都一一躍然紙上,他哪怕沒見著,亦是能想象那種溫馨愉悅的情形。然而,當一路看到第四張紙的時候,他的臉上卻露出了躊躇之色。
“因公公回京侍疾,一日中多半都侍奉老太太跟前,只連日下午申正之後時常外出,極晚才會歸來。婆婆病中多有疑忌不耐,詢問時公公卻答出去拜客,因而一日便讓我去外頭詢問跟班,方才得知每次出門都帶著兩個從南京跟來的隨從。為免婆婆焦慮,我未告知此事,然則此事實有蹊蹺,原不想使君擔憂,為防有事,不得不特意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