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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錦衣衛派人送他回來的時候,可還說過什麼?”
“那錦衣衛百戶說話倒是客氣得緊,把事情都推在了小孩子不懂事上頭,還婉轉地暗示了一句,意思是說信叔在詔獄裡頭一切還好,沒吃什麼苦頭。”王夫人說著也頗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遂納悶地問道,“難不成錦衣衛是想賣老爺您一個人情?”
“人情?錦衣衛倘若賣人情,皇上還要錦衣衛幹什麼!”張輔冷笑了一聲,但也著實想不通其中門道,索性不再尋思這個,而是改口問道,“赳哥兒今天險些闖出大禍,你可教訓過他?”
“這若是我的兒子,我當然得好好教訓,可他畢竟是咱們的堂侄,所以我只是責罰了他帶出去的那個小廝,還有他那兩個貼身服侍的丫頭,畢竟是他們知情不報。”見張輔面色不豫冷哼了一聲,王夫人又忙道,“不過今兒個越哥兒回來之後得知這事,很是訓了弟弟一通,還打了他一巴掌,那時候我正好在門外,聽著那些話倒覺,沒想到他卻看得分明。”
張輔連忙細細詢問一番,旋即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氣急敗壞之下打那麼一巴掌倒不足為奇,奇的是張越說的那麼一番話。若不是心中確實那麼想,一個十四歲少年絕不至於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到榮善先頭也提起張越今天出了一趟門,他略一尋思便又問道:“你可知道今天越哥兒上哪裡去了?”
“他走之前來稟報過我,說是要去拜見授業恩師,似乎是姓杜。我問他是否要多派兩個人跟著,他推辭了,只帶了連生連虎兩個就出了門。”
授業恩師?姓杜?張輔立刻想到了嬸孃顧氏信上提到的那一條,思量片刻便重重拍了一記額頭,旋即笑了起來:“我道那杜先生是哪位,卻原來是新近投了皇上緣法的杜宜山!這麼說來,越哥兒倒是有機緣,他不走武職之路,我這英國公幫不了他什麼,可他有了這麼一位老師就不同了!看來那些人倒是沒有對我打誑語,這回信弟還真可能有驚無險!”
王夫人往日只管內宅事,往來最多的也就是些公侯伯夫人,此時忙追問那杜宜山是何許人。得知是新擢翰林侍講學士,乃是沈氏兄弟的同鄉至交,又和楊士奇相交莫逆,她不禁連連稱奇,沉吟片刻又問道:“如今還不算太晚,老爺是否把越哥兒叫來問個究竟?”
“罷了,與其叫他來,我倒還想把赳哥兒找來好好教訓一番!眼下也不早了,不必讓孩子們跑來跑去的,且等明天再說。”
“那老爺今兒個晚上……”
張輔怎會不知道妻子之意,不待她說完便笑道:“今晚我便歇在你這兒,我在外頭跑了一整天,也正好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這大明朝小康之家都往往喜歡買兩個妾放在家裡,這英國公府中自然更是媵妾無數。這一晚,各房之中眼巴巴等著的姬妾得知老爺宿在夫人房中,無論肚子裡如何不高興,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熄燈睡覺。而芳珩院中的兄弟三人更是沒一個睡得好的,全都在床上翻來覆去,連帶著把丫頭們也折騰了一宿。
於是,第二天清早,整個英國公府頓時多出了不少頂著黑眼圈的人。即便是後半夜睡得還算踏實的張越,起床之後也不得不拿冷毛巾在眼睛上敷了許久,這才勉強能出去見人。當他吃過早飯來到院中,看到臉色發青的張超和半邊臉上已經瞧不出什麼紅腫的張赳,看到兩人如出一轍的熊貓眼時,他方才發現,自己這光景比起他們倆那是強多了。
張超昨天被張赳謳得夠嗆,可後來聽說小四居然被張越打了一巴掌,心中頓時大大解氣,睡不著的緣故卻是擔心大堂伯偏袒張赳讓張越吃虧;至於張赳則是頭一回遭到這樣的羞辱,不但沒人做主,還被王夫人訓斥了一番,一晚上也不知道在床上翻騰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