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就自己掀簾衝了進去。然而,此時裡頭卻不單單是祖母顧氏一個,馮氏東方氏孫氏全在,此外馮蘭竟也坐在下首陪著說話。
“越哥兒不是在前頭見客麼,怎麼這般風風火火地跑了來?”
張越朝問話的東方氏瞥了瞥,隨即收攝了一下心神,朝正中的顧氏行禮道:“祖母,那位錦衣衛沐大人有一件要事讓我稟告祖母,事關重大,祖母能否單獨聽孫兒說話?”
顧氏原本臉上含笑,乍聽得這說法,她眉頭不禁一皺。畢竟是幾十歲的人了,她本能地感到事情不對勁,於是就朝三個媳婦和馮蘭略點了點頭:“你們三個且陪著姨太太。”
說完這話,她便在靈犀攙扶下站起身,又衝張越道:“越哥兒隨我到裡屋來。”
瞧見張越跟進了裡屋,馮氏和東方氏臉上便有些不得勁,孫氏雖面上訕訕的,心裡卻也直犯嘀咕,摸不準兒子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倒是馮蘭有些心緒不寧,雖口中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別人說話,目光卻一直往裡屋那邊瞟,奈何那布簾子遮得嚴嚴實實,不但什麼都看不見,就是話語聲也沒傳出一星半點。
良久,那簾子方才一陣響動,卻是靈犀打簾,張越攙扶著顧氏出來。馮蘭用心打量了一番,卻發現顧氏依舊如同先前一般模樣,只是腳下有些緩慢,靈犀依舊和往日一樣沉默,就是張越臉上也看不出端倪。她有心多盤桓一會,卻不想顧氏坐下之後歉然一笑,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她只得知機地告辭而去,心下打定主意回頭要探聽探聽究竟怎麼回事。
等到馮蘭一走,一貫藏不住話的東方氏頓時忍不住了,立刻就埋怨道:“老太太,您和越哥兒這般神神鬼鬼的,到底是怎麼了!外頭不就是個錦衣衛千戶麼,那才是幾品官!”
“幾品官?就算人家官階再低,一個奉旨辦案你能攔住?”顧氏此時再也裝不下什麼沉穩淡然,重重地在旁邊的描金小几上一拍,那茶碗頓時都跟著震動了幾下。她看也不看滿臉震驚的三個媳婦,沉聲對靈犀吩咐道,“你趕緊去派人,用最快的速度把三位老爺全都找回來!越哥兒,扶著我去瑞慶堂,這當口不能把那一位晾在那兒乾等!”
等張越過來攙扶了自己右邊胳膊,白髮蒼蒼的顧氏方才長嘆了一聲:“只希望人家能看在我這個老婆子的面子上分說清楚……否則,張家的天就要塌了!”
一句張家的天就要塌了,震得三個媳婦半晌都沒有回過神,甚至連顧氏張越和靈犀先後離去都沒察覺到——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才能夠上天塌了的程度?
第二卷 家門變 第011章 強撐之下的軟弱
與其說顧氏的面子來自於一文一武兩個當官的兒子,還不如說她的面子來自於京城那位戰功彪炳的英國公。張玉昔日戰死沙場,其妻同樣死得早,其長子張輔雖然子承父業沙場建功,但家裡的事情也虧了顧氏多方照應,因此對這個嬸孃格外恭敬。
於是,瑞慶堂中顧氏一出面,沐寧便不再是之前那副不陰不陽的模樣,而是打疊出了一副恭敬的臉孔,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卻原來四年前被壓下的開封黃河決口之事被人舊事重提,引起了朝中波濤洶湧,不但如此,浙江海塘修建一事也被某個膽大心細的御史發現了不少貓膩,又重重參了一本,結果自然引得皇帝震怒。
然而,這個理由張信固然是半信半疑,顧氏卻是半點不信。兩鬢斑白的她死死瞪著面前這個錦衣衛千戶,直到盯得對方不自然地把頭側到了一邊,她這才微微一笑。
“沐大人放心,我張家承蒙皇恩,無論此事是真是假,我這個老婆子都會讓老大跟著你們走一趟南京。是忠是奸,自有皇上聖斷。眼下我已經吩咐他們去找人了,只希望沐大人不要疑我通風報信放跑了人。”
“老夫人深明大義,下官怎敢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