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學不放假,學生卻可以請假。”
王志直起腰來,笑嘻嘻地一句話把盧海山堵了回去,隨即便對張越說道:“學生雖然遠在海南,卻聽說過藩臺大人的名聲。若是您真為之前那樁事情而來,學生可以代父親給大人一個承諾,那就是朝廷免不了出幾個敗類,咱們賽人中間也一樣沒法子避免,但大多數人卻都是隻希望過安安穩穩的日子,興許會不當差不納糧,但不會起梗化叛亂之心。這裡的事情,學生可以做一半的主,您有什麼事情,其實不用召見阿爸,見學生是一樣的。”
瓊山縣有五都九圖九村峒,在瓊州府各州縣之中算是漢人最多黎人最少的。也正因為如此,鄰近的黎族豪民和漢人相處得多了,生活習性等等都學了漢人的那一套。對於金銀布帛亦是極其熱衷,但能送家裡子弟去上學科舉的豪酋卻是百中無一。所以,面對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卻機靈得過了份的年輕人,張越倒是覺得頗合脾胃。
“撫黎的事情有撫黎知府,本司前來,安撫先頭的事情只不過是附帶的,要緊的是另外一件事。”張越輕輕合上了手中的摺扇,隨即問道,“我且問你,你的族人平日是靠什麼為生?”
王志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靠什麼為生……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治下雖然也有河流山川,但我們已經不是那些打獵捕魚的蠻人,自然是以農耕為生。”
盯著滿臉疑惑的王志,張越又緊跟著問道:“好,那我再問你,在這瓊山縣,一畝地的收成幾何?一年能收成幾次?”
和那些不識五穀不辨稻麥的迂腐書生相比,王志因是父親的長子,向來是當做繼承人培養,再加上人聰明伶俐,天時地利農事兵事都能摸上一個邊際,此時聽了雖然眉頭大皺,但仍是認真回憶了起來:“一畝地大約也就是打一石多糧食,年成好的時候能有兩石。若是下死力督促了那些人耕田,大約三石。要說收成,一年自然只能收成一次,大人為何問這個?”
“很好,若是一年能收成兩次甚至於三次,那又如何?”
雖說在府學讀書,但瓊州府的訊息等等畢竟比不得廣東其他地方,因此對於雙季稻三季稻,王志並沒有得到風聲,此時不禁愕然。仔細想了想,他便抬起頭問道:“恕學生愚鈍。還請藩臺大人明示。”
“瓊州府乃是極熱之地,四季無冬,從前歷來都是一年一耕,靠這一次收成吃飯。但就在瓊州府南面,有不少番邦島國,氣候也就是和這裡差不多,可那裡卻是一年收成兩次甚至是三次!在那些島國,一年的頭一次收成若是兩石,第二次至少能收穫一石,而第三次,則在七八斗之間。如此算來,一年的收成幾乎翻倍。如今本司已經在廣東的一些州縣試行種雙季稻和三季稻,此次到瓊州府來,主要也是為了此事。”
王志站在那兒邊聽邊思量,待到最後頓時眼睛一亮。他雖年輕,是非道理卻一向分得清楚,儒家的那一套博大精深,他在府學也算不上什麼極其出色之輩,更何況他自認為賽人的根基就在於所領的族民和祖上傳下來的地方。他不指望能考中舉人乃至於進士入朝為官,但是若能讓本家不斷壯大,他自然是樂見其成。於是,張越一說完,他就立刻拱了拱手。
“學生一直聽聞藩臺大人一心為民,如今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藩臺大人若是真的為了此事而來,學生願意效犬馬之勞,甚至可以請父親去見四鄉峒首。這樣的好事,不用說大家都一定會答應的!只是,學生雖然沒有下過田,但也知道,這農耕不是一張嘴說說而已,天時地利蟲害等等都需考慮在內,大人真有把握能做成?還有,大人既推行此制,是否還有需要我們賽人做的事情?”
“本司要你們做的事情並不難,就是朝廷的賦役。對於瓊州府來說,田賦不過是一畝地三升三合五勺。哪怕是以如今一畝地一石計,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