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已經被自己說動,連忙膝行挪上前兩步,擺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大人興許不知道,這沿海一帶雖說島嶼眾多,但大多都是些不毛之地,補充淡水飲食極其不易,所以無論倭寇還是海盜,有不少都在東番島上有據點。倭寇在沿海劫掠之後,大多就逃到東番,休整之後再遠遁而去!所以,那丫頭編排我和東番有勾結,這是貨真價實的血口噴人!”
一張寫著兩個意味難明的字的紙條一下子換來了這麼多訊息,對於張越來說無疑是意外的收穫。然而,既然已經誆騙出了這些,他自然不介意再虛言恐嚇兩句,當下便站起身走到黃花梨案桌旁,隨手抓起了那翡翠碗中的珍珠,任其從指掌中一顆顆滾落了下來。
“這珍珠大約是上好的合浦珠吧?聞聽合浦南珠聞名天下,這麼大這麼均勻的珍珠似乎難尋得很,況且這隻翡翠碗也不是俗物,我記得翡翠還是緬甸的貢品。令千金說……”
剛剛還死賴在地上的範通一下子從地上彈跳了起來,那肥碩的身子再次表現出了不同凡響的敏捷,見張越身邊那個護衛身子微弓,彷彿隨時就能撲上來,他這才沒有貿貿然靠前去解釋,而是訕訕地笑道:“這些小玩意都是我送去堵她的嘴的,誰知道她如今竟是咬了我一口。大人不要聽那丫頭胡說,珍珠是南邊過來的,並不是什麼好珠子,而且這也不是翡翠碗,是尋常的碧玉碗。我不過是用緬甸貢品的名頭騙騙她而已,誰知道那丫頭竟然信了。”
第八卷 天子劍 第045章 江南好
儘管昨兒個還是第一次見張越,但憑藉那人仔仔細細的一番剖析,再加上又打了一番交道,範兮妍自忖摸透了張越的路數——不過就是心思縝密一些做事謹慎一些,歸根結底還不是和其他當官的一樣?所以,送上了那兩個食盒之後,她便等著張越來請,誰知道這天早上卻是範通將她叫到了廳堂,當著張越的面這樣吩咐了一番。
“兮妍,我還要去市舶司應卯,你橫豎閒在家裡無事可做,就陪著張公子四處逛逛……唔,就穿昨兒個你那身行頭好了。”
範通居然主動讓她女扮男裝帶著張越出去!範兮妍眉頭一挑看了看張越,見他彷彿並不在意,而範通則是笑得猶如一尊彌勒佛,心裡不禁疑惑了起來。雖說在范家過了兩年養尊處優的日子,但她從骨子裡就不是一個大家閨秀,因此略一沉吟覺得對自己有利無害,便一口答應了下來,又回房去換衣服。她前腳剛走,範通就滿臉堆笑地對張越點了點頭。
“我就把她交給大人了。這丫頭雖然鬼得很,但料想也逃不開大人的手心。該交待的我昨天晚上已經都交待了,請大人一定要相信我。回頭我會把知道的那些原原本本寫出來,以供大人參詳。我多年以來收集的那些汪公公的罪證,晚上也會一併交給大人。”
“那我就靜候範大人佳音了。”張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旋即又慢條斯理地說。“既然有令千金作陪,我待會吩咐我那三個丫頭也去換換裝。她們難得跟我出來一回,這次恰好可以四處走走瞧瞧。有她們陪著,範大人也不用擔心令千金有什麼勾當,我說的可是?”
範通連忙打了個哈哈:“大人說笑,說笑。”
儘管靈犀三人一路跟著下了江南,但哪怕是最少思量的秋痕,也知道這一趟她們跟下來另有原因——否則當初張越去青州殺人的時候,怎麼不見帶上她們?於是,這會兒在屋子裡試穿那幾套簇新的行頭,三人少不得低聲交談,而秋痕怎麼穿怎麼彆扭,好容易才把滿頭青絲藏進那頂小帽子裡,但面上卻滿是興奮。
“少爺平日裡那麼不好說話,這一回怎麼忽然改了性子?”
琥珀忙著給靈犀修飾眉毛,聞聽此言不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