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讓他心驚肉跳的問題,對於青州殺人的事甚至不曾開口問上隻言片語,倒是揪著他回程路上遇襲的事情很是盤問了一遭,臨到最後丟下了一句殺氣騰騰的話。
“出身將門,就得會殺人才行。”
此時此刻,他還在回憶剛剛在涼殿時的那些情形,等到進了西角門又走了幾步,這才對先頭那句話反應了過來,頓時停住了腳步。回頭喚過那個門房,他難以置信的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杜家太太和姑娘上門做客,老太太已經留飯了?”
“回三少爺的話,杜家太太和姑娘確實在家中做客。先頭宮中賜蜜桃,老太太曾經吩咐往杜家送過一簍,之後也常常派人送吃食點心等等過去,杜家太太也常常回贈東西。”
聽到這番話,張越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麼說來,祖母是已經決定了?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36章 老祖先的求親
雖說一路打馬回來風塵僕僕,但張越仍是徑直前往北院正房去見顧氏。此時早有下人將他回來的訊息通報了進去,他穿過北院前頭那三間廳,才踏進院子,就有小丫頭打起簾子往正房裡頭高聲通傳道:“三少爺回來了!”
他緊趕兩步進了屋,見正中的大炕上坐著顧氏和裘氏,連忙上前拜倒在地。平日常常在跟前的時候,家禮不過是一拜即止,但如今一別就是一個月,他少不得拜了四拜。還未起身,他就聽到上頭顧氏說:“正好逢著你師母來,一併見過行禮罷。”
裘氏見張越轉向自己又是大禮拜下,卻只得他一拜就上前攙扶了起來。見張越頭戴烏紗幞頭,身穿青色紵絲小雜花盤領右衽袍子,腰繫烏角帶,青襪皂靴,人卻比當日分別的時候黑瘦了一圈。想到張越年紀輕輕就經歷了這麼一大攤事情,她只覺心裡感慨,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話:“元節,回來就好。”
簡簡單單一句話聽在顧氏耳中,卻是另有一番意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張越,她便發話道:“如今北京四處都在大興土木,天氣又熱,瞧你這身上又是土又是汗的。給你半個時辰回房去梳洗換衣裳,午飯到後頭園子裡用。”
見張越笑著答應一聲就往外走,那簾子剛剛落下,顧氏忽地想起一件事,忙衝著白芳吩咐說:“去裝一捧盒的點心讓越哥兒帶回去,他這一早上來回奔波,只怕那頓早飯早就不頂用了。再去看看廚下新做了什麼點心,送幾樣到正房來,也讓我和杜家太太先墊墊飢。其他的送去大太太和二太太那兒,再看看綰姑娘讓超哥媳婦和怡丫頭帶去了哪,也給她們送一些過去,別讓人家笑話張家居然餓著了客人!”
滿屋子的丫頭頓時全都笑了起來,就連裘氏也笑說道:“老太太做事情就是滴水不漏,一個個都考慮得周詳,難怪這家裡頭上下肅然。”
“肅然是說不上。人家回來之後和我提過杜府的景象,那才叫治家有方上下肅然。”顧氏轉頭看著裘氏,笑了笑又嘆道,“咱們家上下人口多,主人下人一大群,難免有周全不到的地方。當面說好聽的,背後說我這個老婆子偏心的也有的是。”
張越前腳回到西院,甚至來不及和迎上來的琥珀秋痕說上幾句話,後腳白芳就追了上來。眼見她遞過一個六瓣蓮花雕漆捧盒,他微微一愣就明白了祖母的體貼,旋即那肚子更不爭氣地叫喚了一聲。他也懶得理會旁邊偷笑的秋痕,當下就揭起蓋子取了兩塊瓜仁餅填肚子,然後就將捧盒擱在了炕桌上,吩咐琥珀和秋痕自己取用。得知靈犀已經在東邊耳房中備好了熱水洗浴,他連忙打起簾子出門去了東耳房。
自打得到張越回來的訊息,靈犀就已經吩咐人準備熱水,這會兒將最後一整個銅壺的熱水都倒在了木桶中,又伸手試了試溫度,將一袋子香蘭灑了進去,一轉頭見張越進門便方才起了身子,笑說道:“眼下這水溫正好。奴婢去預備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