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上農田水利勸耕市舶等十四條。他原本倒想說幾句好話勸慰一下皇帝,可尋思良久還是因為自己不在京而打消了這個打算。
這會兒他把方敬和李國修芮一祥找了過來,見三個少年坐得端端正正,他便開口問道:“小方,之前我帶著你四處露面,人都知道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就連李國修和芮一祥也被人高看一眼。如今你們三個被人爭先恐後地請去四處赴宴,可有什麼收穫?”
雖說這話是問三個人,但方敬知道頭一個總該是自己,因而便挺直了腰說:“下帖子邀約的人確實多,從本地大戶到富商大賈等等,總共是十五六家。其中本地名門大戶只是做個樣子,他們都是有名的書香門第,無論是誰來當藩臺,必定都會禮敬他們三分,所以咱們也只是客氣相待。而那些富商大賈說是本地人,但咱們三人一個個看下來,卻發現幾個頭等豪富的人家彼此勾心鬥角,倒是中層抱得緊密。而且,比起江南大戶主動捐資造橋修路修書院等等事情,本地商人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賺更多的錢上。”
方敬說完,李國修連忙搶著說道:“方公子說的不錯。北邊的商人有了錢便兌成金銀銅錢深埋地下,或者是置辦田地,但本地商人往往是把賺來的錢又投在買賣裡,一旦大賺便是更上一層樓,一旦虧空則是血本無歸,所以這幾十年來,粵商中間的頭等人物換了又換。”
“還有一條,就是本地的農人但凡稍稍殷實一些的,都願意送孩子去書院。每年從私家書院應童生試而去縣學州學府學的很多。”芮一祥卻是另闢蹊徑,說到這裡就頓了一頓,見張越鼓勵地衝自己點點頭,他便補充道,“咱們三個設法去查了查這些年的科考榜,雖說廣東及不上江南,但中試者也不少。”
“好,很好,短短這麼些天能夠匯總這麼多資訊,倒是難為你們了。這些讀書之外的俗務畢竟是你們第一次接觸,以後做起來便會容易一些。明年便是秋闈之年,廣東貢院實在是破敗不堪,小方你是舉人。便帶著他們倆去轉一轉,募集一筆錢翻修貢院。”
方敬一向敬慕張越和萬世傑,因此卯足了勁仿效兩人由科舉進身,對於順天府那座破敗貢院的怨念自然是極大。此時,他也不等李國修和芮一祥有反應,立刻二話不說地答應了下來。他這麼站起身,另外兩人也只好隨之附和。等到三人出了屋子,張越便隱約聽到了兩個抱怨的聲音,立時不禁莞爾。
“他們剛剛還說本地商人不像江南士紳那麼慷慨,少爺偏偏派他們去募集善款,莫非是想看他們的笑話不成?”
循聲望去,張越就看到琥珀託著一盅東西走了過來。到了廣州之後,他便覺得她開朗了許多,此時聽到這取笑自也不惱,因笑道:“我哪裡有那麼壞心眼。那些商人如今不願意,確實會讓他們碰釘子。但這不過是讓他們知道一下碰釘子是什麼滋味,最後等辦成了事情才會覺著鬆快,這便是先苦後甜的道理。”
琥珀哪裡不知道張越是在調教三人,可聽著這老氣橫秋的解釋,心裡卻覺得好笑,這才把手中那盅酒釀水果羹擱在了桌子上:“這是少奶奶特地吩咐用井水涼過的,剛剛靜官嘗過說是好吃,少奶奶就讓我拿一盅來。剛剛我在後頭聽到貢院,卻有一件事要稟告少爺。聽後衙幾個在此執役多年的老媽子說,廣州的端午水素來是節後多,如今一直天陰,可得留神。”
珠江三角洲水系密佈,水災等等常常發生,因此廣州府設有一名專管農田水利的通判。就是布政司也有一名參議主管水利橋樑等等。此時張越聽琥珀提到此事,倒是讚許她留心,便點了點頭說:“藩司和府衙向來都提防著端午水,早就做好了準備,而且我已經傳命下去,各地水情不許隱瞞直接奏報。之前徐參政他們還建議過派人在後衙的屋頂上加墊油氈以防萬一,我已經答應了,你回頭告訴大夥一聲,讓他們有個預備,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