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喳喳奉承逢迎著,他不禁志得意滿,就連走路也有些飄飄然。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偏寵他,可即便如此,自家終究比不上襲封國公的那兩家來得尊榮,雖說他文武上頭樣樣稀鬆,可做夢也想如祖父徐達那般顯赫,因而在鑽營上頭動足了腦筋。想起前兩日在錦衣衛衙門裡頭受下屬參禮的情形,他臉上笑意就更深了。
“只不過,那位劉大人卻冷淡得很。他以為自己算什麼人物,一個世襲百戶出身的軍戶,到這個位子已經是祖上積德了,還敢對老爺指手畫腳,什麼玩意!”
聽了這話,徐景璜頓時眉頭大皺。這些天在衙門裡頭晃悠,他確實覺得劉俊總是伴著一張臉很讓人不快,但人家畢竟是他的頂頭上司,也就只好忍了下來。此時他沒好氣地瞪了那個多嘴多舌的小廝一眼,隨即輕哼一聲道:“今兒個是元宵節,老爺我高興,少說這些掃興的話。這些天忙著打點上下,如今總算能松乏一下,去秦淮河邊的萬紅閣!”
儘管大明定製是官員不許眠花宿柳,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今奢靡之風大起,京師的文武百官尚且在飲宴時歌姬滿前,更不用說江南之地了。在起初國喪的時候,秦淮河上很是冷清了一陣子,如今河上畫舫旁邊的酒樓漸漸又是高朋滿座笙歌曼舞,奏的是靡靡之音,跳的是天魔之舞。飲酒作樂的不是勳貴高官便是富商大賈,那喧鬧聲幾里外就能聽見。
萬紅閣是秦淮河邊上一處極有名氣的酒樓,進進出出的都是些有身分地位的賓客。自然,飲宴要盡興,各雅座包廂中少不得叫了歌舞伎相陪。到這裡來的都是為了享樂而不是為了商談事情,遇上知交友人甚至還會一塊樂和,因此樓上的一眾雅座都是用四扇或是八扇大屏風隔開,各自飲酒行令的聲音往往會傳得四處都是,喧鬧無匹。
然而,在這一片喜慶氣氛中,往日被奉為上賓的徐景璜眼下卻是和幾個小廝枯坐在那兒,面前那個老掌櫃正在不停地打躬作揖。
“不是小的們有意怠慢,實在是今兒個元宵,秦淮河上那些有名的姐兒們都被出條子叫走了,剩餘的那些都要應付這兒酒樓上的客人們。剛剛倒是有一批姑娘空閒了下來,錦衣衛的劉指揮使卻是恰好使人過來,出條子一下子全都叫走了,說是要宴賓客。徐大人,您可是常來的主顧,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您哪!”
原本是滿心興頭,被眼下這種情形一衝,徐景璜自然是惱火至極,當下也不搭理那掌櫃,卻打發了一個小廝去打聽。滿桌珍饈佳釀沒有人陪侍總是無趣,他味同嚼蠟地填了個半飽,那小廝就一溜煙跑了回來,稟報的話卻是和那老掌櫃沒什麼差別。非但如此,他還添油加醋地說了之前錦衣衛那邊派人出條子時的驕橫,彷彿是自個親眼看到了一般。
“咱們走!”
徐景璜只氣得七竅生煙,丟下筷子就起身拂袖而去。那掌櫃追著送到門口,看見一行人上馬風馳電掣地走了,這才哼了一聲,又眯著眼睛低聲嘀咕道:“這先頭中山王那樣英雄蓋世的人物,怎得子孫後代就養出了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策馬在大街上狂奔了一陣子,被那冷風一吹,徐景璜便漸漸放慢了速度,但心頭的邪火仍是未消。見一眾隨從都簇擁了上來,他便咬牙切齒地吩咐道:“走,去錦衣衛衙門瞧瞧!”
到了地頭,他一甩韁繩下馬就徑直往裡頭闖,到了二門卻被好些軍士攔了下來。不管他怎麼發火,他們就是死活不放人進去。眼看徐景璜眼睛通紅,赫然是氣頭上,那個為首的百戶卻絲毫不懼,甚至還陰惻惻地說:“徐大人請放尊重一些,大人正在裡頭宴請要緊客人。這會兒您又沒有公事,何苦一定要進去?咱們大夥兒敬您是貴胄,您才上任沒幾天,要是鬧出不敬上官的醜聞來,這御史一彈劾,那可不是好受的!”
儘管紈絝,徐景璜畢竟不是傻子,一聽這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