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還有真人樂隊正在演奏音樂,悅耳而輕柔。
原本,當她知道用餐地點是高階餐廳時,還想換回低跟涼鞋,免得跟穿著不搭,也顯得不禮貌。他卻阻止她,說不需要換鞋,他跟餐廳股東熟識,對方已經為他們保留較有隱私的位子,不會有人看見她的鞋。
這是他的貼心,不讓她再有腳痛的可能,免得泛紅處真的磨出傷口。
她心裡清楚,感激他的溫柔。
他沒有明說,還在嘴上埋怨。&ldo;那傢伙為了省錢,燈只裝了一半,餐廳裡光線不清楚,沒有人會注意你腳上穿什麼。&rdo;餐廳努力營造的浪漫氣氛,被他說成小氣行徑,其實都是為了讓她放鬆。
在他的勸哄與堅持下,她捨不得休閒鞋的舒適,真的就這麼穿著走進來。接待他們的服務生穿著燕尾服,即使看見她的鞋,態度一樣殷勤有禮,領著兩人入座。
餐廳坐落在很高的大樓上,她一眼望出去,能看到城市大半的夜景,璀璨的燈火無比絢麗。
&ldo;你來新加坡之前都住在鎮上嗎?&rdo;他語氣悠閒,若無其事的問起她的往事,神色從容得讓人無法起疑。&ldo;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rdo;
原本精緻的彩妝,經過白天的折騰,已經被她無意的蹭掉不少,露出底下細嫩的肌膚。她還無法習慣化妝後就儘量不要摸臉的原則,況且做實驗室工作需要穿脫口罩,臉上只剩眼線還堪稱完整。
眼線讓她的陣子顯得深邃,讓她眼中的暗影無處躲藏。
&ldo;我家以前住在靠山那邊,比較遠一點。&rdo;回到小鎮後,她曾經回去找尋昔日舊家,卻只看見殘破的屋子淹沒在雜糙中。&ldo;我爸媽車禍之後,我才住進向大哥家裡,那時你們已經搬走了。&rdo;童年時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
暖燙的大手伸來,橫過餐桌,覆蓋在她的手上。
&ldo;抱歉。&rdo;是他勾起她的傷痛,他不該提,但是偏又不得不悶。&ldo;你很想念他們吧?&rdo;
&ldo;嗯,很想很想。&rdo;她點點頭,往日的美好還歷歷在目。&ldo;不過,我時常夢見他們,總覺得他們在某個地方看顧我,如果我傷心,他們一定也會擔心,所以我努力不再難過。&rdo;
他可以想見,雖然稱不上大風大浪,但是失去親生父母,縱使有向家的人照顧,生活與求學時的艱難,或是獨身在外工作的不如意,她都只能往肚子裡吞,忍著不抱怨,不願意麻煩別人。
強忍著心疼,他輕聲再問。
&ldo;我聽向榮說,你爸媽是綠手指?&rdo;
她這時才露出笑容,至今仍然對家人感到驕傲。
&ldo;我媽是天生的綠手指,種什麼活什麼。&rdo;她始終記得,庭院裡不同層次的翠綠,分屬不同的植物。&ldo;至於我爸爸,其實對園藝一竅不通,媽媽說他敲鍵盤比種菜養花厲害。本來爸爸只是來參訪農家,對媽媽一見鍾情才留下。&rdo;媽媽每次提起,爸爸就靠過去啾媽媽,兩個人如膠似漆。
&ldo;當年我爸爸就開始經營網站,銷售我們家種的有機蔬菜,那時生意很好,我小時候都要幫忙,把寄貨地址貼到箱子上。&rdo;那個時候還有新聞媒體來採訪他們呢!
&ldo;你們感情很好?&rdo;
&ldo;嗯。&rdo;她的笑容有點悲傷。&ldo;我有時候覺得,爸媽能一起離開,並不是壞事,他們太愛對方,不論誰被留下,都會很痛苦。&rdo;她太明白被留下的痛苦,因為,她就是被留下的那個,倖存是幸運,卻要面對寂寞。
有那麼一瞬間,他遲疑了一會兒,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