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母女兩人一起去了吳氏的房間,等在榻上坐下來,吳氏想到剛剛看到的丈夫的模樣,忍不住拿著帕子捂住嘴,突然哭出聲來,道:“都不知道請了多少的大夫,整個 大燕的名醫都快請遍了,珍貴的藥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去,可就是不見你爹的身體好起來。若是你爹能好起來,折了我十年的壽去我都願意。”
蔣霏見吳氏哭,也不由溼了眼睛,但仍還是強忍住眼淚,然後安慰吳氏道:“娘,放心吧,爹一定能好起來的。”
吳氏卻搖搖頭,道:“若是能好,早就好了。可憐我膝下無子,你也沒個能撐腰的兄弟,倘若你爹有個三長兩短,到時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我們母女兩個還不知道靠誰去。”
蔣霏連忙阻止蔣氏道:“娘,你在亂說什麼呢,什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若是祖父聽到了,又該訓斥你了。”
吳 氏拿帕子抹了一下眼睛,然後道:“難道我說錯了不成,現在你祖母和二叔怕都盯著你爹身上的世子位,恨不得你爹能早死呢。他們安的是什麼心,是司馬昭之心路 人皆知,偏偏你祖父又偏心的很,什麼好的都給了二叔一房。”說著頓了頓,又責怪道:“也就你是個傻的,還跟她們親親熱熱的像一家人一樣。”
蔣 霏嘆了口氣,然後勸道:“娘,你何必這樣。不管二叔有沒有覬覦爹的位置都好,說到底爹沒有兒子,以後爵位還不是要傳到二叔一支的。就如你說的,萬一爹有個 三長兩短比你先去了,你便要在二叔手下過活。你現在跟祖母二叔將關係鬧得這麼僵,對你有什麼好處。何不放下身段,好好跟祖母二叔修補關係,以後你的生活也能 輕鬆的。”
吳氏道:“霏姐兒,娘不甘心啊,這個家,這個侯府,本該是我們一房的,但現在卻要眼看著被人一點一點奪走,娘怎麼甘 心。”說著抬頭看著蔣霏,又繼續傷心的道:“說到底是我不爭氣,倘若當初我能生個兒子,倘若你是個兒子,我們這一房也不至於像如今這樣淒涼。”說著又嗚嗚 的捂著嘴巴哭起來。
蔣霏心中頓時覺得有些膩歪,永遠都是這樣,從小時候便是如此。說是怪自己獨自不爭氣,但說到底其實是責怪她為什麼不是兒子罷了。可是是男兒身還是女兒身,又怎麼是她能決定的事,倘若可以選擇,她也想要生成男兒身。
蔣霏自己心中也有氣,便懶得再勸吳氏,只坐在榻上,並不說話。
吳氏哭了一會,見身邊突然沒了動靜,抬起眼看到女兒臉上的表情時,知道自己的話引起了女兒的不滿。便連忙停止了哭聲,拿帕子擦了一下臉。哪怕再不滿她不是個兒子,但她也畢竟是她唯一的孩子,何況母女兩人又是五六年沒見,她並不希望兩個人關係弄得太僵。
知道女兒不想再進行剛才的話題,吳氏便又轉開話題道:“你這幾年跟姑爺外放,姑爺對你如何?”
蔣霏道:“挺好的,老爺是個有分寸的人,家中雖有幾個小妾,但並不得寵,老爺亦不會讓她們越過我去。何況我現在生了二子一女,地位穩穩的。”
吳氏聽後卻並不覺得欣慰,反而嘆口氣道:“你本應該嫁得更好的,當初若是嫁給恪王,你現在就該是王妃了。”
蔣霏知道吳氏其實一直並不滿意袁兆這個女婿,當初嫌棄他的商賈出身,後面考中功名,也還是覺得比不上嫁進恪王府。
吳氏一直覺得是當初小楊氏弄鬼,祖父才會讓她嫁給袁兆,無論她說多少遍,卻不相信袁兆這個丈夫是她自己選的。
當初祖父給她挑夫家,看中恪王世子和袁兆兩人,然後讓她自己選。她很清楚自己的劣勢,雖名上是威北侯的嫡長孫女,但她無兄弟撐腰,父親身體不好,以後侯府的爵位最終還是會傳到二房。嫁入王府,她不一定能壓得住,所以最終她選了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