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見伯弈纖長手指握著墨黑毫筆,寬闊大袖灑落書案之上,密長羽睫投下一排陰影,一時又閃了神忘了正事,傻乎乎道:“師父,你寫字的樣子真好看。”
伯弈棄筆抬首,薄唇微抿,含笑看她:“憂兒你如此匆忙跑來,就只是為了欣賞為師的姿容?”
“啊。”丰神之態,如畫之姿,如此皮相確然不愧仙界第一美男之名,這伯弈一笑,無憂更是忘了來意,舌頭和腦袋都有點打結。
好半天方才回過神道:“不是不是,師父誤會了。今日天帝來尋師公,說玄龍山氣息不穩,想讓師父提前下山去歷劫。當時師公並未答應,只待天帝去了才又喚了梨落師伯,讓師伯請出了六界書。據師伯回來所言,師父確然是那六界書所示的應象之人。”
伯弈看她說得眉飛色舞,鳳目裡泛著笑意:“憂兒說的事,我也略知一些,只是不明天帝緣何要提前讓我歷劫?如今經憂兒一說,便徹底明白了。”
無憂恍然想到,那龍女來必然是聽了些風聲,便來假公濟私,伺機找師父。
無憂瞅瞅伯弈,見他淺笑盈盈,突然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眼神爍爍:“師父,你去歷劫會有危險嗎?你會帶著憂兒吧?”
伯弈低首看她,見她滿臉期待,修長的手指緩緩撫上她的華髮,柔聲道:“若真如你言,因玄龍山異動需我提前歷劫,天帝必然是有重任相托。前路茫茫,你修為尚淺,我怎能累你犯險。你素日與我那師姐要好,此番為師便將你託付予她,好好修習,才能早日修得仙身。”
無憂一聽師父不帶他,眼裡頓時霧氣濛濛,心中也是酸澀不已,她凝注伯弈道:“不,師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不要獨自留在山上。”
見她執拗起來,伯弈只得溫言開解:“為師知你不捨,但你可知下界歷劫,不得擅使仙法,若真遇了危險,要如何護你周全?”
無憂後退兩步,決然道:“我不要師父護,憂兒可以護好自己。不用仙法就用劍法,憂兒的劍法師父也贊頂頂好,可見實是好的;如今,憂兒的迷蹤術也練得極熟,只要憂兒想走又有誰能困得住我?”
見伯弈不語,無憂繼續:“師父,你一入世便如凡人,一應生活總得尋人照顧吧,憂兒最知師父,若是跟去一定會將師父顧得很好。”
無憂說著,大眼裡就啪啪滑下了兩滴淚珠。
伯弈心緒微亂,千年的相守,師徒之情已深,乍然分離他又何嘗捨得,只是他不可輕易使她涉險。
伯弈無奈,只得狠心道:“不必再說,為師主意已定,無論如何都不能帶你。”
“師父!”無憂滿心傷感,沒想伯弈竟一點不鬆口,如此狠心。無憂受了委屈,轉身跑回房中,滿心想著伯弈要離了她、棄了她,越想越傷心,便趴在棉被上嚎啕大哭起來。
半晌哭累了,木然地坐起身,待漸漸平撫些情緒,方才想到:哭有何用,這一別師徒二人不知多久才能相見,下了山變數多,保不準師父就不回來了,自己怎能冒這個險?
無憂重重地抹了抹臉,深吸口氣,不能輕易放棄,得冷靜。她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將事情細細想了一遍,幸得今日留了心思,先求了梨落師伯幫她向師公求情,師公當時雖沒明確答覆,但也沒有滿口回絕。
師公素來最愛師父,若自己能再加把勁,多說些跟隨師父去的好處,師公若為了師父好,必然會答應。
想到這裡,無憂化涕為笑,師父不答應有什麼關係,要是能求得師公允她下山,師父還能逆了師公不成?如今,她要做的,就是亦趨亦步盯著師父,待事情確定下來,就趕緊去找師公,與師公道名利害關係,給師父一個大大的驚喜。
如此胡思到寅時,無憂躺在床上仍是輾轉難眠。一時又想了,既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