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子目光掃過羅扇,黑亮的瞳孔驟然一收;羅扇知道他認出了她,便衝他眨了眨眼;數年不見,再次相遇時他威信赫赫;她卻狼狽被押;多少讓她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臉頰不由自主地微微泛了紅。
“先放開她們。”鷹子發話,幾個婆子毫不質疑地鬆開了羅扇三人,顯然是一直聽從他的指令的。“為的什麼原因?”鷹子並不急於與羅扇相認,只問向為首的婆子。
那婆子便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並不敢有半句贅言。鷹子聽罷皺了劍眉:“映藍此舉太過放肆,當了三少爺的面與人廝打本就於主不敬,不問對方身份、原由,率先動手更是粗鄙無禮,爺才剛回府不長時日,須知事事應恭謹謙和,你們不說攔著映藍勸著爺,反而在旁邊推波助瀾,爺養著你們是用來架火惹事端的麼?今兒扣你們每個人一個月的月錢,回去後好好反思!張嬤嬤,回去後叫人牙子來,不拘多少錢,把映藍髮賣了,去我那裡取她身契。”
為首的婆子便是張嬤嬤,聞言誠惶誠恐地應了,羅扇在旁看得小嘴兒大張驚訝不已:行啊鷹同學!幾年沒見混出來了昂!好有派頭好有氣場好有pose啊!主子身邊的貼身丫頭說打發就打發,根本不用跟主子打招呼啊!這是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鷹子揮揮手,眾婆子便低頭躬身地退去,這才將目光望向近在咫尺的那張明妍生動的面孔,數年不見,記憶中那個幹黃枯瘦的小毛丫頭竟已是如此的婷婷玉立光彩照人,沒變的只有那眼裡透出的溫暖、唇角抿著的慧黠,還有一直不曾消磨去的自尊與獨立。
“羅扇。”鷹子開口,仍如少時般不苟言笑。
“噯。”羅扇笑著應聲。
“這些年過得可好?”鷹子早已沒了小時候的羞澀,不急不徐地問著,沉穩篤定。
“好得很,你呢?”羅扇見到故人,打心眼兒裡高興,一雙眼睛彎成了下弦月。
“我也很好。”鷹子淺淺勾起唇角,“我爹的腳傷沒落下任何病根兒,謝謝你。”
“啊?”羅扇一怔,隱約想起自己曾經給鷹子爹貼了治腳傷的醫藥費來著,嗨,都哪年的事兒了,早就沒了啥印象,“不客氣,應該的,伯伯對我也照顧良多。”
“你現在在綠院做事?”鷹子打量著羅扇身上的行頭,“二等丫頭?”
羅扇點頭,開玩笑地反問:“你呢?看上去好威風的樣子,莫非做了管事?”
鷹子笑了笑:“算是罷,我現在在藍院——三少爺的手底下做事,才剛從外省回來。你哪一日輪休?”
白府下人按等級不同每隔數日都會有一天的輪休時間,這一天只要夠了年紀的都可以去管事處做個登記,出府自由行動也好,在府裡待著也罷,不用幹活,工錢照拿。
“呃……就這幾天罷,”羅扇含糊過去,“怎麼?”
“我娘這幾年一直念著你,說你幫襯了我們家不少,又替我爹貼補了醫藥錢,他二老對你卻始終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娘說做人須知恩圖報,雖說我們家財淺底薄,沒法子回報你太多,卻也想力所能及地表示一下謝意,”鷹子神色十分自然,“因而我娘想邀你去我家裡做客,你若不嫌棄,待確定了哪天輪休,我就去綠院接你。”
嘖嘖嘖,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啊!羅扇眨著眼睛,眼前的鷹子可真是與小時候的沉默寡言有了質的區別,一句“你若不嫌棄”就提前把羅扇可能會拒絕的話給堵死了,她要是說不去,那豈不就真成了嫌棄人家了?
羅扇撓了撓頭,歪著脖子想了一陣:“這樣罷,我定好日子就讓人捎信兒給你,你也不用去綠院接我,到時候我們約個時間府門外見,如何?”
“就這樣罷。”鷹子看著羅扇因一歪脖而暴露在光線下的那張浮著巴掌印兒的臉,眉頭不由皺起來,“一會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