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婚喪嫁娶,都是由族老來調節主持。
這世上十個村子裡,就有**個是這樣運轉的。
而此時,族老正拿著一個馬鞭,站在自家門前。
四周烏壓壓站著十來個人,都是村子裡的學童和他們的父親們。
族老的小孫子趴在衚衕口探著腦袋看,突然一縮腦袋,回頭小聲說道:“來了!來了!”
“快點,過來,趴下!”族老一擺手,那黑壓壓一群人都趴了下來,趴的是長幼有序,迅速準確,可見是訓練了好幾次。不過這些人有的憋著笑,有的苦著臉。
族老雖然年齡大了,但是耳不聾眼不花,他豎起耳朵聽著動靜,聽到子柏風的腳步聲走到了拐角處,這就一揮鞭子,啪一聲晃在了小孫子的屁股上方。
鞭子沒打中屁股,地上趴著的小孫子卻是一聲慘嚎,大叫道:“爺爺饒命!”
嗯,演技不錯。族老點點頭,目光餘光看到子柏風已經拐過了拐角,口中立刻大喝一聲:“你還有臉叫我爺爺!”
他單手叉腰,一手拿著馬鞭,指著趴著的十多號人,頗有偉人指點江山的模樣,雖然滿頭白髮,卻是腰桿挺直,聲若洪鐘,中氣十足。
“你們這些不肖子孫!”老爺子指著自己的這些兒孫後輩們,“我是求爺爺告奶奶,才請來當年學堂時的一位同窗來當你們的先生,教你們讀書寫字。你們說,同樣是讀書寫字,你們這麼多人,竟然連一個考上書院的都沒有!反倒是一個外姓小子考進了書院!啊?”
本來還只是演戲,這越說越氣,他一揮馬鞭,就又打在了小孫子的屁股上,這一下可是實打實的一鞭子,雖然用力不大,但是地上趴著的小孫子卻是跟中了一刀似的,嗷一聲叫起來,“爺爺你真打啊!”
“打的就是你!”這老爺子一揮馬鞭,吹鬍子瞪眼,“我看你敢跑?給我趴下!趴好了!小六兒啊,你說我整天好吃的好喝的供著你,不指望你考上什麼大官,至少你給我考個秀才回來吧!你說你,吃的比牛都多,睡的比豬還死,哪次不是拿讀書當藉口,躲在房裡呼呼大睡?看我打!”
“啪!”又是一鞭子。
“嗷!”又是一聲嚎。
“再嚎!再嚎我打死你!給我閉嘴聽到沒有!”這剛剛還只是打算演一出馬鞭家訓的戲目給子柏風看,顯顯自己的威風,但這次是越說越氣啊,恨不得真把這個自己最寶貝的孫子打死了不可。
卻不知道,當初是誰寵的最厲害,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他的老子呵斥一聲都不行。
打完了自己的六孫子,那真是肉也痛心也痛啊,他斜眼看了一眼,看到子柏風站在不遠處,這才轉過身去,揮著鞭子走過去,皮笑肉不笑道:“啊,原來是秀才郎啊,未曾遠迎,失禮失禮……”老爺子幼時也是正經上過私塾的,只是性子頑劣,比之自己小孫子有過之無不及,大字不識幾個,但至少學了些禮數。
“老爺子!”子柏風端端正正施了一禮,執的是後輩之禮,“老爺子還是叫我柏風吧,實在是折煞我了。”
老爺子眯了眯眼,自子家父子來到這村子開始,老爺子就是村子裡的族老,當初子家父子要定居此處,還是老爺子出面幫他們入了藉,這才真正定居了。只是自從子柏風讀書開始,慢慢就變得招人嫌起來。
這老爺子一頭白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雖然年齡大了,面孔乾癟了許多,胸膛卻依然寬厚,儼然還有當初上山掘玉,下水撈寶的雄姿,依稀仍見當年整個蒙城最好的玉工的風采。
當年整個蒙城地界,誰不知道他燕老五的風采?上山掘玉,下水尋寶可不是安全的活兒。當初燕老五有三大得意,一是生撕老虎,二是活擒水蟒,三就是足足有五個兒子,十里八鄉的人提到他燕老五,哪個不豎起大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