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詛咒又比封印的條件更加嚴苛,因為發下詛咒者必須與被施咒者產生關係,關係越強,詛咒的範圍與持續力就越強。
我們獵命師先天體質特異,是極少數的人種,或許在“血”的承繼上有某種連動性,這樣的連動性使得烏禪先祖的詛咒得以透過血緣做有限定的擴散。加上烏禪先祖的詛咒已經明白揭示避開詛咒後果的方式、甚至完全破解的途徑,使得詛咒在益加限定的範圍內更加牢不可破。
所以,崑崙山上的獵命師大會,有了無比殘酷的結論。
“所有的獵命師,都必須嚴格監控彼此下一代的成長狀況,在最後一個孩子年滿十八歲的那天,務須保證只留下一個有資格存活下來的後繼。為確保後繼者的能力,至少必須生下兩個供命運選擇的孩子。”烏侉的語氣已經非常冷靜,完全看不出異狀。
此時,烏侉已經卸下身為一個父親的外殼,露出凌駕於個人之上,集體共識的赤裸面貌。唯有如此,烏侉的聲音才不至哽噎,眼淚才不至辛酸滾落。
“在下一代中,誰最有資格繼承獵命師的身分呢?”胡求淡淡說道:“當然就是最強的那一個。所以現在站在這個月臺上,等待你們殺掉對方的人,全都是親手殺掉自己兄弟姊妹的劊子手。就連你們的父親,也是殺了自己弟弟才活下來的勇士。”
烏霆殲與烏拉拉,一個面紅耳赤,一個臉色慘白。
“當然,還是有許多的獵命師根本不相信這一套,帶著自己的子女東躲西逃,於是畏懼詛咒應驗、滅絕所有族類的獵命師們,開始結盟,公開追殺不遵守誓約的自私自利之徒。”郝戰複述從母親那邊聽來的言語:“四百年來獵命師間發生許多大大小小的戰爭,人數也越來越少,剩下的,都是願意為大局著想的族人。”
“現在每個世代的獵命師,不會超過一百人。三個世代,也不過三百名獵命師。”尤麗略顯不耐。
這就是獵命師。
競獵天下奇命,但自己的命運,只是區區的幾句詛咒。
根本,就無法掌握什麼。
月臺上,氣氛越來越詭異。
忿恨無奈,自我哀憐,焦灼躁鬱,每個祝賀者都想起了自己的不堪往事。
“明白了的話,就動手吧。”烏侉平靜地說:“不管誰殺了誰,都不需要抱著歉疚的心意;活下來的,擁有獵命師的身分,死去的,依然是我的兒子。我們獵命師從來就不曾真正擁有屬於自己的命運,卻共同承擔了詛咒。”
時候到了。
再不動手的話,可以想見共同赴會的祝賀者將會親自動手,殺死他們兄弟之一。這些以獵命師自詡的人,有太多殺死對方、儲存集體的理由。
紳士悲傷地吁了一聲。
“爸,各位叔叔伯伯,我有個想法。”烏拉拉舉手,勉強笑道。
“喔?”郝戰。
“不如我們號召天下所有的獵命師,聯手攻入東京地底下的血城,取下徐福的腦袋好不好?”烏拉拉咬著嘴唇,握緊拳頭:“雖然說烏禪先祖的手大概已經爛掉了,那個叫毛冉的妖怪多半也老死了,但付諸實踐的誠意,一定能夠解除詛咒。”
烏拉拉說完,卻發現沒有一個人看著自己,除了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尤麗手中的三叉戟越來越不安分,郝戰手中的小小貓縮成一顆毛球。
在任何一個祝賀者介面前,哥已哈哈大笑,意氣風發地搖頭。
“弟弟,很高興你願意說出這樣的話,你剛剛所說的,足以證明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烏霆殲在月臺中瞵視昂藏地走著,好好審視了每一張等待他們兄弟彼此廝殺的嘴臉。
即使是剛剛氣勢、實力都壓過烏霆殲的郝戰,也不由自主避開了烏霆殲尖銳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