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打擾到他們,林驚棠弓著腰悄悄往前挪到美術組的後面。
劇本圍讀是想法碰撞,每個人因為生活經歷的不同,帶著對世界的不同理解,對人物的看法也有差異。
也許會跟導演編劇的看法相悖,這時候要看兩方意見的可行性,而不單單只是編劇的武斷。
「事實上我現在擁有的一切並不是我個人創造出來的,話劇是群體性的藝術,沒有演員導演舞臺道具燈光等等,它就只是一個劇本,僅此而已。所以你們要在此基礎上,賦予它生命力。」王夢緩緩站起身舉起手裡的劇本,聲音鏗鏘有力。
這是林驚棠來此上的第一堂課,她靠在牆壁,心裡漾起波瀾。在學校她們學得更多是理論,影視和戲劇的鑑賞,以及關於戲劇創作的種種。
學習內容的中心是劇本,難免會對故事自傲,但一部成熟的作品離不開每個幕前幕後的人的付出。
林驚棠站在旁邊靜靜看著,視線隨著聲音移到對面。隔著段距離也依然能看到劇本上密密麻麻寫得痕跡。
江行硯並沒有代入強烈的情緒,只在語氣和斷句上細微處理。
她難免想到幾年前林徵的公司投資一部劇,當時也是劇本圍讀階段。主演前些年正當紅,臺詞都讀不通順,只是趕個過場,一結束就立馬坐車去走紅毯了。
果然人跟人有差距。
林驚棠彎起眼眸,莫名驕傲起來。同時她發現,這樣似乎並不用跟對方有太多交集,還能近距離瞻仰男神美貌,簡直不要太幸福。
但人一得瑟,就容易出事。
劇本讀完一幕,眾人稍作休息。江行硯拿起旁邊的水杯,抬頭間正好對上她的視線。
他今天穿得休閒,寬鬆的t恤顯出幾分少年氣。額前的碎發稍稍掠過眉眼,但眼眸中的戲謔還是筆直穿過人群精準與她對視。
彼時林驚棠在心裡把他跟海報的精修圖做對比,並得出本人更好看的結論。所以當兩人目光於空中交匯時,她甚至來不及躲。
她以最快的速度低下頭,散落的頭髮遮在眼前。
林驚棠自欺欺人地默唸: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但對方並不給她這個面子,空中清晰地傳來一聲促狹的笑聲。
林驚棠:「……」
驀地,江行硯站起身。
她心裡一慌,轉身找了美術組的人聊天。
「這是我在家剛烤的餅乾,姐姐你嘗一下。」林驚棠拿出揹來的包,把餅乾分給旁邊的人。
「自己做的嗎,好厲害啊。」
「……」
她餘光瞥向旁邊,見江行硯走向林河後懸著的心才緩緩落地。
但餅乾既然分了,就要顧及在場所有的人,好在她帶的分量足夠多。
圍著房間轉了一圈,暑假的囤糧逐漸被分了個乾淨。
林驚棠看向遠處被特意避開的林河和江行硯,猶豫了一下,她走向他們旁邊的李然。
「然哥,謝謝你剛剛幫我搬東西。」她將最後一袋餅乾遞過去,沖人甜甜地笑了下。
李然笑著收下:「小事,以後有事隨時來找我。」
隨便聊了幾句,身後兩個人靠了過來。
林河故意喊她的小名:「糖糖,我的呢?」
林驚棠晃了下空包,低著頭嘟囔:「你年齡大了,少吃甜的。」
「我年齡大了?」
「四捨五入一下都五十歲的人了。」
「按你這個演算法,過幾年我就是百旬老人。」
想起他安排的房間,她就一肚子火:「這是你自己說得,跟我沒關係。」
懶得跟她繼續拌嘴,林河轉身走了。
面前卻留下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