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的普通語。
第二天,秦昭昭早早地起了床,早早地吃過早點,早早地騎著單車去上學。
近郊的田野是一帶青青碧色,初升的朝陽撒下和熙溫暖的光芒。雲很淡,風很輕,藍天裡有晨起的鳥兒輕盈拍翅飛過。秦昭昭在不遠處的一個丁字路口停住車,翹首回望來時的方向。直到遠遠地,看見喬穆騎車而來的身影,才又重新騎上車,騎得很慢很慢。
喬穆很快就從她後面追上來了。單車的聲音靠近時,秦昭昭心跳得像急促的鼓點聲聲。她等了他一個早晨,想見他,想借故和他說說話,用她昨晚練到深夜的普通話。可好不容易等到他後,她卻沒有勇氣抬頭看他一眼,更沒有勇氣跟他說話,嗓子裡像堵著東西,哪怕一個字都說不出。
一遲疑間,喬穆已經騎著車從她身邊擦過去,目不斜視。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完全無視地走過。
露珠未乾的清晨,秦昭昭悄悄哭了,淚珠閃閃地掛在長睫上。
哭過之後,她多麼希望自己是童話故事裡的那個灰姑娘。灰姑娘是多麼幸運呀!有好心的仙女幫忙,賜她南瓜車和水晶鞋,讓她變成舞會上最引人注目的漂亮女孩,令王子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懷著天真的心願,秦昭昭也學著童話書中的人物,無比幼稚卻無比虔誠地向上帝祈禱,希望上帝也會派好心的仙女來幫助她。可惜現實生活中沒有上帝和仙女,她的境況沒有變好,反而更糟。
2
秦昭昭念初二那年,曾經紅火一時的長城機械廠不行了。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在改革開放的大國策下,計劃經濟全面朝著市場經濟轉軌。這個過程中,許多國有企業紛紛破產倒閉,大批的職工失業下崗。“下崗工人”——成為這種情況下一個應時而生的專有名詞。
大趨勢的影響下,江西這座工業小城中,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廠礦企業都處於停產或半停產狀態。下崗,也就成了這些企業的職工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一個令人無比痛心的問題。
作為國營大廠,長城機械廠沒有一下子就垮了,但基本處於半停產狀態。廠裡的工人們一批又一批地陸續下崗,不但車間人員精減,附屬的廠辦醫院、託兒所、商店等也逐漸一一解散,郵局和銀行的分所也先後撤回了市裡。秦昭昭的媽媽先下了崗,幾個月後她爸爸的車間也宣告停產。
下崗對於很多工人來說是個難以接受的噩耗。尤其是那些在廠裡幹了一二十年的中年職工們。他們這個年齡下崗是最尷尬不過的事。年紀大一點的老工人可以提前特辦退休手續;年輕的學徒工也可以另謀生計,到底還年輕,重新開始相對容易些;唯獨中年工人兩頭不靠,既不夠資格提前退休,也很難再另謀出路重新開始,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這個年紀再去找工作談何容易?
至於像小丹姐姐她們家那樣全家人都在廠裡工作的家庭,就更加難以接受,因為一下子就全家人都失業了。想當初好不容易進了廠,滿心歡喜,只當是一個再穩定可靠不過的國營單位,可以安安穩穩幹上一輩子,可是誰想到偌大的國營工廠也會有垮的一天?這一垮,覆巢之下無完卵。
下崗潮在長機廠不可避免地出現後,下崗工人們個個掛著一張愁雲密佈的臉,眼神都很迷茫,都不知該何去何從。
幹了半輩子的工廠不行了,秦氏夫婦都下了崗,除了每人每月一百二十塊的下崗費,家裡再沒有其他經濟來源。秦家的經濟條件本來就不好,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秦爸爸正式下崗那天,呆呆地坐在家裡一支接一支抽菸,抽得整個房間煙霧繚繞。秦媽媽則在床上不聲不響地躺了一整天。
秦昭昭知道父母這段時間的心情都很糟糕。放學回來,一個人不聲不響鑽進小廚房,在裡面折騰了好半天后滿頭大汗跑進裡屋說:“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