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徹擦破了手掌,卻是在顧竹寒的幫助下攀住了峭壁,他只覺得那平日裡十分冷情的女子此刻十分溫暖,她為了托住他,幾乎是將整塊臉貼在了他的腳踝處,她讓他踩住她的肩膀,又用內力助他站穩,他幾乎都能感覺到她臉上滲出的汗,透過他的錦衣滲進他的體內,再隨著他的血液滲入到他的心裡,一瞬間心酸又歡喜。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顧竹寒覺得自己現在的姿勢十分不雅,滿心尷尬,但是轉念一想那人現在瞎了根本看不到,這才放下了心。
“你站穩了嗎?”顧竹寒問道,現在必須要速戰速決,不然時間長了兩人都有危險。
“好了。”
“我的手不放,你跟著我一步步往下走可以嗎?”顧竹寒想著現時兩人這樣的情況,出聲建議道。
“好。”凌徹並不多言,完全順從她的建議。
顧竹寒聽得他答應,這才鬆了一口氣,因為她害怕以凌徹這般驕傲的人不會接受她的幫助,畢竟現在是她在主宰著這一切,但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她分明是多想了。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步步為營往崖下攀爬而去。凌徹此刻只覺得心安,貼近在他腳踝處的小手始終沒有鬆開,而是從一而終緊緊擱在原處,這不為了別的什麼,而是想讓他知道,她始終都在。她一直都在,你莫要擔心。
忽而覺得這次中毒並非全是壞事,起碼,他確定了她的心意,起碼,他看到了她的擔憂,她獨屬於他一人的溫柔。長路漫漫,有你相伴,足矣。
小心翼翼地走了半個時辰之後二人終於到達崖底。顧竹寒由於損耗了極大的心力和體力,一到達崖底,將凌徹安置好之後便顧不得視察周遭的情景,坐在地上就粗喘著氣。
凌徹的情況也好不了她多少,他與她並肩而靠,聽著她不甚穩重的呼吸聲蹙了蹙眉,他想起她應該受了箭傷,而聽她中箭之後的動作,那箭應該是射在了腿上,然而他揹她的時候並沒有在小腿以上的地方察覺出血跡,那便說明……
“我先看看周圍的情況怎麼樣,你在這裡等著。”顧竹寒歇息了一會兒便要站起,卻被凌徹一把摁住,他“看”著她,眼底絲毫不掩濃濃的擔憂之色,“先處理傷口。”
他說著便精準出手按住了顧竹寒受傷的位置,顧竹寒痛哼一聲,瞪他一眼,被迫無奈坐回原地,“怎麼你知道我傷在腳踝?”
他明明看不見,又摸不到,怎麼會這麼厲害一摸便摸到她受傷的地方?
“我會聽和思考。”凌徹好像“看”白痴那般看了她一眼,手上動作卻不停,他摸了摸她中箭的地方,還在流血,看來傷得不輕,再想起她方才忍不住痛哼出聲,以她這種逞強的性格也經受不住,可想而知這傷口有多麼嚴重。然而她卻是拖著這樣的傷口帶著他一步步攀下懸崖,中途還要因為自己的緣故而令她多次出手相助,凌徹這一刻覺得自己真的很沒有用。不是因為她的幫忙,而是因為她的奉獻和犧牲。然而他什麼感激的話都不能說,只能將這一切都默默記在心裡,將她抓住自己腳踝的溫度都鏤刻在心上,銘記。
他找準了顧竹寒的傷口,發現這箭並沒有倒刺這才放心下來,又點住了她的要穴,對她說道:“將金瘡藥拿出來,我要拔箭了。”
顧竹寒早已痛到冷汗直流,她咬緊了下唇,輕輕“嗯”了一聲,示意凌徹可以進行了。
凌徹不再猶豫,手上往箭頭處用力向外一拉,“簇”的一聲,是鮮血往外飆出的聲音,顧竹寒倒抽了一口冷氣,將手上準備好的金瘡藥往傷口上灑,金瘡藥有止血消炎的作用,但是這麼不分輕重地一灑亦是會加劇傷口的痛楚的,可是她硬是忍住,凌徹此時已經扯下了自己衣襬給她包紮傷口,顧竹寒抬頭看他一眼,眼神頗為古怪,凌徹察覺出她的異樣,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