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重活一世,她看似有了很多成果,她和陳家關係很好,和他的朋友關係也不錯。但是,這一刻,在靜謐的深夜裡,躺在全是他的氣息的房間裡,她如夢初醒,或許傷悲讓他們分開的並非外力,而是他們自己是長期分離的不信任和相對無言的陌生感讓他們漸行漸遠而這個,似乎這世並沒有什麼不同。蘇安安打了個寒顫,越想越怕,她把薄被拉過頭,這初春k市的夜晚真是冷得厲害。她只能緊緊閉上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終於睡著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蘇安安迷瞪地看著滿面笑容的陳媽媽,問道:“時間到了”
“沒有是彥彥回來了”陳媽媽得意地說,“待會兒我們一起去,他們單位給配了車,省的擠公交了。”這時候私家車還沒有普及,車接車送的都是稀罕事,也算是孩子出息了,陳媽媽一臉的驕傲,去收拾陳彥帶回來的東西了。
洗漱間。
蘇安安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臉迷惘。想見他卻又不敢見他,這大約就是近鄉情怯了吧士別三日,他已非吳下阿蒙。而自己,依舊泯然眾人。新蒼穹
這廂蘇安安還沒糾結完,那邊陳彥已經走進房間。越往高處走,他就越想她。舞臺上的喧囂盡後,他總覺寂寞難忍。爭吵,誹謗,勾心鬥角接踵而至,這些黑暗面一湧而來,淡化了他那點成名的喜悅和微末的虛榮。在裝置齊全高階的練習室裡,他卻總是想念那個樂隊房簡陋的房間,還有趙佳佳家裡那糊牆的發黴的棉花的味道,那裡才是他最初的夢想。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唱喜歡的歌,一起瘋狂一同哭笑。那時候總是精力充沛滿懷希望,如今似乎美夢成真,他們確實得到了很多,但是細細想來,失去的卻是更多。
他摸摸布娃娃黑色的頭髮,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情,只是自己長大以來,滿心滿眼的就只有一個蘇安安,看到她,不管多麼艱難都覺得自己能夠毅然挺過,看到她,就想到自己生命赤條條的最初。對自己來說,她就是他那段純潔無垢的歲月留下的最大寶藏。
蘇安安被房間裡多出來的這個大活人嚇了一跳,驚叫道:“你怎麼進來的”
“你倒是反客為主了,”陳彥微微一笑,“我的房間還能不許我進來不成”
蘇安安的臉有點紅,剛剛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他們兩人可是同穿一條開襠褲的交情,以前進對方的房間不要說敲門了,哪次不是推開門就大喇喇地進去了。都裸裎相對過了,還避得哪門子嫌
這番簡短的對話過後,蘇安安已經安下心來,時間造成的陌生感蕩然無存。她溫柔地看著陳彥的眼睛,兩人目光交錯,俱是脈脈溫情。
這時候,陳媽媽推開門說道:“兩個人在裡面幹什麼了呢帶快點,時間來不及了。”
陳彥答應著站起來,自然地拉著蘇安安的手走出去了。蘇安安低下頭,看著他小麥色纖長的手指緊緊扣著自己的手腕,所有的煩惱剎那間不翼而飛,只剩下那一圈略微粗糙的熱度。
愛神的手裡拿著弓箭,人們卻心甘情願地被他射中心臟,這大概就是因為那一秒的甜蜜抵得過一生的痛苦,蘇安安想。聖經上說,人生來是帶著原罪的,因此要用一生的苦痛洗淨罪孽,才能重歸上帝的身邊。但是,若能與陳彥相守,自己願生生重複,不為極樂,只為再看他一眼。想到這裡,她抬頭看著他專注向前的側臉,儘管帶著墨鏡和口罩,但在他回頭看向自己的那一霎那,她似乎看見了他的喜悅,他也這樣高興和自己在一起,滿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