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謐坐在乾清宮寢殿被屏風隔開的小間裡,等待著前殿事務的完畢。
雖然侍奉在齊瀧的榻前,她不需要避諱前來議事的朝臣,但是此時此刻,殿中的諸人卻讓她不自覺地想要回避。
“。。。。愛卿可是願意?”外面傳來齊瀧輕飄飄的語調,蘇謐的心臟驟然收緊了,有點不敢去聽接下來必然會出現的那個聲音。
外面正在議論的是關於齊瀧剛剛傳下的旨意,任命倪廷宣為大內侍衛統領。
這是她回宮之後第一次距離他這樣近,僅僅隔著一扇薄薄的屏風。
透過淡紫色的鮫綃帷幕,她隱約可以見到殿前諸多身影。聽到了齊瀧的話,這些身影晃動起來,交錯成混亂的光影,投射在屏風上。
倪廷宣原本就是大內侍衛出身,在齊瀧出征之前,就曾經下旨將他任何來侍衛統領,只是因為恰逢母喪,在推辭未受,此時頒下這道旨意,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合情合理,再也句正言順不過了,但是此時頒佈下來,卻也讓人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覺得不合時宜。
齊皓簡直不知道齊瀧是怎麼想的。
“皇上。”沒等倪廷宣出聲表示謝恩接受,還是推辭,他已經出列一步,揚聲道:“世子殿下雖然處理嚴謹有度,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但是此時燕王病情不輕,身為人子,理應侍奉在榻前,竭誠盡孝,依微臣之見,此時入宮為官,只怕有所不妥。”
倪廷宣攻破息京,雖然未受顯赫的封賞。賦閒在家,但倪源封為燕王,他就是世子身份了,齊皓這一句是在點出,以世子身份此時出任侍衛統領,未免不妥。
倪源自從齊瀧恢復處理朝政之後,就開始稱病在家,未曾上朝。也未曾入宮。讓蘇謐和齊皓摸不清楚到底他是真的病重,還是因為他顧忌自身的安全起見,畢竟此時齊瀧身體未愈,所有朝政商議都要在乾清宮寢殿裡面商議,這裡身處內宮,四周是齊皓的勢力佔據絕對優勢。
“呵呵,”裡面傳來齊瀧淡淡地笑聲,他沒有回覆齊皓的建議。而是將目光投注在了倪廷宣的身上:“愛卿認為如何呢?”
蘇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倪廷宣會怎麼選擇,這對於倪源的勢力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後宮已經被齊皓搶了先機,各處要職盡皆是他的人手。此時讓倪廷宣補足了侍衛系統,不啻於在原本形勢一邊倒地宮中勢力體系裡面插入倪源的一根釘子。所以剛剛齊皓才會那麼緊張地出言反對。
同時這也是一個試探。
這樣送上門的機會,如果倪廷宣還是推辭不受的話,只怕是說明倪源真的病情不善了,面如果他接受。。。。。
蘇謐心中一陣煩躁。
倪廷宣的身影顫抖了一下,他猶豫起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父親的病情確實不輕,雖然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勢,不過還是需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才好。
這種情況一直隱瞞著外界,但是必然瞞不過一些有心勢力的刺探。此時如果他出言拒絕,必定會坐實了他們的猜測。引來一些不必要地麻煩。
可是他如果真的留下,就要離開父親的身邊。
而且,他微微側過頭去,看著那一扇半透明地鮫綃屏風,後面纖細的身影依稀可見。
猶豫了片刻,他最終還是跪下高聲稱諾:“蒙皇上看重,微臣感激不盡,必定鞠躬盡瘁,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齊皓的眼中歷芒一閃,不自覺地側頭向蘇謐所在地屏風後面掃了一眼,轉而平靜下來。
“愛卿所言甚合朕意,此事就這麼決定了。只是剛剛豫親王所提起的親情人倫亦是大義,不能不考慮,侍奉父母,此乃應盡之責。。。。。”上面的齊瀧淡淡地繼續說道,他懶洋洋地斜倚在病榻上,依然漫不經心地語調說出的卻是石破天驚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