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票往她手上一塞,連聲道:“拿去,都拿去。”彷彿故意是做給我看一般,他還從口袋裡掏出幾張夜宵往桌上一放,大氣地說,“誰要誰來拿,夜宵票,發夜宵票嘍。”話音剛落,便有幾個女孩過來把夜宵票搶了個精光。在我看來,他這次所謂的豪爽完全是一副流氓作派,我更加看低他了。但有的時候,你越想離某人遠些,某人卻越和你走得更近。
現在我雖然和麗娟同一家廠裡,但我們卻很少見面。我有幾次在飯堂裡遇到麗娟,只見她原來紅潤的蘋果臉憔悴得不成樣子,人好象又瘦了幾圈。我害怕地問她:“臉色這麼差,是不是有什麼病?要不要到醫院去看看?”
麗娟苦笑道:“不是有病,我們車間人都這樣。這段時間廠裡趕貨,天天加班呢。”
我不服氣地說:“我現在每天都要加兩個小時的班,十四個小時處於塑膠氣聞和粉塵和包圍裡,也沒你這樣瘦。”
麗娟差點哭了:“你們好歹也可以睡個整覺啊。我們生產部每天加班到深夜兩三點,第二天還要照常上班。再加上衝涼洗衣服,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要是有人問我現在的理想是什麼,我就會說,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好好睡一覺。”
53。
更令人抓狂的是,雖然因趕貨各個部門加班加點忙得不可開交,可每天早上7:30的做早操、唱廠歌、喊口號這一系活動卻是雷打不動的。因為這些活動,我們要比正常上班時間早起來半小時,可睡眠不足的我們,是多麼想利用這半個小時好好睡一覺啊.
週一至週日,這些活動雖然同一時間,但各個部門是由不同人指揮的。不過每個星期一,所有部門員工都要全體集合一次。相關領導站在主席臺上將廠裡上一週發生的一些大事及下一週的工作任務交代一下。這段時間因為趕貨的原因,產品質量明顯下降,廠裡己經連連線到三批退貨了。
所以這週一的集體早會時,鑑於最近退貨率上升,尖嘴猴腮的生部總經理在主席臺上宣佈特殊時期特殊對待,即:原先生產部流水線退貨是屬於整條拉的,現在則責任到各工序,次品是要哪道工序出錯的就處罰哪道工序,直到責任到人。次品能重灌的重灌,損壞的則照價賠償。總經理的話音剛落,全體一陣譁然,特別是生產部,更是群情激憤。
看到這樣的反響,站在主席臺邊一直沒吭聲的林老闆滿面怒色,他示意總經理下去,自己站在主席臺前,冷冷地掃了全場一眼,用臺灣普通話威嚴地說:“這是廠規,有誰不服氣的嗎?”
全場立刻鴉雀無聲,當然沒有人敢說不服氣。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林老闆的臉上漸漸有了笑意,他正要開口說什麼,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啊…”我們循著聲音望去,只見生產部那邊站得筆直的隊伍有些亂,原來是有人暈倒了。
有人暈倒,林老闆面不改色心不跳,仍然在主席臺上大聲說:“安靜,大家安靜,不會有事的。”人都暈倒了還說不會有事?站在我旁邊的吳少芬小聲對我說,林老闆他們說話時間太長了,幾乎每次趕貨開早會都有人暈倒呢。不過確實是不會有事的,這些人大多是因為加班時間太長困的。
說話間,暈倒的那個男孩己經被人扶回了宿舍,早會正要繼續進行時,又是一聲驚呼,又有一個人暈倒了。這個人還沒站起來,幾乎是同時又有一個人暈倒了。接二連三有人暈倒,會場卻並不顯得很亂。我吃驚地看到,暈倒的人中竟有麗娟,我趕緊不顧一切地跑過去。前幾個暈倒的人都被其他員工喚醒扶回了宿舍,但麗娟卻好久都沒有醒來。
望著麗娟蒼白的小臉、緊閉的雙眼,我嚇得呆住了,流著淚哀求生產部主管:“送她去醫院吧,再不送醫院她會死掉的。”
生產部主管有些為難,低聲說:“去醫院很麻煩的,需要錢,又不算工傷,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