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掌心。”
順著言晚的話,魏斂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一條黑色的細線緩慢地蔓延著,雖然很慢卻也是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但他並未感覺到身體有什麼不適。
“還在發呆?再等一會就毒發了。”言晚把另一瓶丟給了陸知灝,“我還有許多,不必擔心。”
這玩意沒有保質期,她下山前,行雲子給她裝了好幾個儲物袋,依她看,這好幾年都用不完。
“前輩,他……你不上去幫他嗎?”魏斂還沒想好要怎麼稱呼溯川,讓他也叫溯川前輩?抱歉,他還有心理障礙,對一個妖叫前輩,暫時接受不了。
若是直接稱呼為那個妖,太不禮貌。
叫名字?他們大概還是沒那個資格的,那可是大妖啊!主要是怕溯川不爽了,揍他們一頓,畢竟不殺人,單整人的方式還是有很多的。
“不必,他能解決。”言晚完全抱著看戲的態度。
既然言前輩都這樣說了,魏斂很輕鬆就不再去擔心那邊的戰局,轉而關注起師弟師妹的傷勢恢復情況了。
看他們狀態良好,宋瑞安還能義憤填膺地抱怨,魏斂才真正放心。
“前輩,是不是那隻妖把你引走了?我就知道是這樣,不然前輩都在這貼了符,我卻沒看見前輩人在這。”
“前輩你年歲幾何了?看上去完全容顏不老,用何駐顏術的?”
“前輩,我都沒聽過你的師門,是不是傳說中隱世的門派?師門中的其他人也如前輩一樣厲害嗎?”
“前輩……”
宋瑞安一人包了說話權。
言晚短短一刻鐘裡就後悔了三次,或許她應該去解決一下妖,而不是在這遭受耳朵的摧殘。
這是宋瑞安不安時常用的轉移注意力都手段,他承認這個時候的自己話會多那麼一些,但也就多一些而已!
效果很明顯,他放鬆了,其餘同門也沒那麼緊繃了。
他其實也不在乎言晚會不會回答他的問題,但得到回應後,他顯然話又多了。
“前輩不過與我大了幾歲就這麼強了嗎?我原以為……”
“前輩師門果然是隱世宗門吧!還是一脈單傳,人雖少卻足夠強,真是讓人嚮往啊……”
“不知前輩有沒有興趣去上玄宗做客,宗內景緻雖談不上人間絕色,卻也是難得一見的景色……”
言晚側眸望去,少年低頭避過她的視線,聲音逐漸低落。
言晚聽的出來,他對宗門的眷戀,依賴,卻也不免對其失望,難過。
她頷首,“好,有機會我會去看看的。”
其餘同門顯然也能理解宋瑞安的低落之因,他們不約而同地同時沉默。
唯有陸知灝抿著唇,無甚表情,他對宗門對師尊感情都淡漠地很,對其的眷戀程度還不如這幾日同他相處的魏斂幾人。
宋瑞安的師尊是他的嫡親叔父,讓他在幼時因為離家在陌生壞境裡惶恐不安時,安寧下來的人。
叔父與他的父親長的很像,但不同於父親溫和的性格,叔父不苟言笑,時常板著臉,像為他啟蒙的那位古板嚴肅的夫子。
可他仍記得被他略帶暖意的手指拂去眼淚的感覺,因為聽到他幼稚童語時,微微會上翹的嘴角,記得學符時帶動他手落下的一筆一劃的筆觸,知道他闖禍打架後,那一聲無奈地嘆息……
他都記得,遠離父親後,他唯一的親人,他的叔父,他的師父。
他早已把他當父親對待了。
宋瑞安仰頭,冰冷的雨水落於臉上,他眨了眨眼,雨珠順勢而下,像無聲的哭泣,或許他真的哭了吧。
他壓抑住自己不去想,就不會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