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盧亭松的第一反應是,縣衙內部不和。因為他不覺得有人會在明知他身份的情況下對他如此。
他也只好再重複一遍自己的身份,“家父乃南陽郡郡守。”
“哎呀,原來是郡守家的公子啊,”朱翦皮笑肉不笑,“不知盧公子今日來我縣衙,有何貴幹吶?”
平日裡被別人畢恭畢敬慣了的盧亭松,見朱翦態度不變,甚至還帶著幾分隨意,心裡登時生出了些許不滿,
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擰眉,“家父聽說臨水縣出了一件令人驚駭的大案,此案又涉及在下的——嫡親表弟,所以派我前來檢視檢視。”
要是換了其他‘識相的人’,一聽完盧亭松這話,肯定立馬就將案卷拿出來供他翻看,說不定還要幫他從案卷中找出破綻,而後重新查案,最後翻案放人,
可惜,他遇上的是朱翦,還是因找到靠山有點飄了的朱翦。
朱翦為官多年,好歹算個正經的老油條,因而他將盧亭松的不滿看得明明白白。要不是怕有損縣衙形象,他真想再翻個大白眼,然後好好教教他何為禮法!
沒計較你不向我行禮就不錯了,竟然還不滿?!
朱翦特意大動作地拂了拂自己的官服,“盧公子啊,請容本官問一句,你可是郡衙的屬官?”哼,檢視也不是誰都能檢視的,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在想些啥呢。
原本帶著幾絲目下無塵的盧亭松面容一僵,他沒想到這個縣令居然如此不識趣,這點弦外之音都聽不出,這麼多年的縣令都白當了嗎?
盧亭松面色一沉,“大人問這話是何意啊?”
朱翦沒心思與他打太極,輕笑了一聲,坦言道,“按規矩,盧大人若想要稽核案件,須派屬官,攜蓋有郡守親印的相關文書至此,本官才可交上案卷,詳稟案情。
公子出身郡府,想必是滿腹學識,才華斐然,這點規矩不會不清楚,對吧?”
聽完他的話,盧亭松額上青筋隱現,面色微微發紅,一是因為生怒,怒這小小縣令死板如榆木,二是……因對方的話感到幾分羞恥,
因為他確實不清楚這個規矩,他以為只要像往常一樣,明示自己的身份後什麼也不用做,下面的人自會順他之意,處理好所有的事。
不過盧亭松能得郡守看重,自然不是個愚蠢衝動的,他很快又冷靜下來,回道,“這規矩我自然清楚,只是屬官還在路上,我為表弟一事著急,所以先行一步到了縣衙。”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公子還是等屬官到了,再來一同檢視為好,你覺得呢?”朱翦帶著親切的笑容提議。
盧亭松繃著臉扯出一絲笑,“自是要按規矩辦事的。只是,我能否先帶姨母去探視一下表弟?”
“這……”朱翦面現為難,思考了足一刻鐘。等盧亭鬆快要不耐煩時,才慢吞吞道,“好吧。”
孫杰剛被關入牢房時,還心慌意亂,惶惶不安,因為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審問判刑,被囚在這又髒又臭的牢中等死,
但慢慢地,時間久了,他又不慌了,因為他知道阿孃肯定會找姨母和表哥救他。
而後又忍不住發怒,這個縣令算什麼東西?那些賤民居然還敢一起告他的狀?等他從這兒出去了,定要他們好看!
此時的孫杰正神色陰鬱,煩躁不已地看著牢房入口的方向,
阿孃怎麼還不來救他!這幾天他吃不好睡不好,渾身都不舒服,都快崩潰了!
忽然,“我兒到底在哪兒!”一道夾雜著怒氣的尖利女聲從過道那邊傳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孫杰立馬起身撲向牢房邊,腦袋急切地擠著縫隙往聲音方向望去。
“孫杰是死囚,被收押在最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