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半蹲在地上,垂首和狼王相互親密的抵了抵額頭,狼王蹭了蹭男人,抬頭看了他一會兒,而後便默默的轉身回去了。
目送老狼王離開,昆吾低頭,看著幾頭打得七扭八歪的白狼,再看看在自己毛毯中蜷縮成一團的林舒,他嘆了口氣,放下背後的黑色重弓,將狼王給的草藥放進口中嚼碎了,而後走向林舒。
他先是抬起手,掀開了林舒腿上蓋著的毛毯,柔軟的毯子下,露出一雙修長筆直又骨肉勻稱的大腿,月光一照,更顯得白生生的晃眼睛。
應該說林舒整個人都是白的,又肌膚細嫩。畢竟,現代生活的便捷與高速並不需要人去山野林中奔波磨鍊,幾座鋼筋水泥的大樓就牢牢將人綁住了,忙忙碌碌在公司和家之間兩點一線的人,甚至不怎麼曬太陽。
林舒只是躺在狼巢的地上睡了一晚上,後背就已經硌紅了。
他與昆吾那副魁偉的如同銅澆鐵鑄的身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昆吾蜜色的小臂上因為剛剛結束的彎弓狩獵,此刻筋脈微鼓,還殘留著少許盤羊的血跡,時刻展示著一種磅礴的力量感。
男人輕輕按了按林舒小腿的骨折處,那裡的原本覆蓋著的清香草汁已經幹了,雖然傷口處已經消了腫,但是還有些淤血,白的如同月光的肌膚上殘留著青紫的痕跡,看著叫人覺得觸目驚心的。
昆吾摸了摸林舒身上的高溫,本想帶他去祖地的溫泉,但是他腿上的傷又沒有長好。
最終,沒有辦法,昆吾將人用毯子裹住,抱在懷裡,坐在清風徐徐的山樑上,低頭給人喂藥。
林舒燒的恍恍惚惚的,下巴被捏著,而後下意識的張開嘴,沒一會兒嘴裡就有些清清甜甜的味道,喉嚨也被潤澤了,只是身上時冷時熱的,一會兒熱的掙扎著從毯子中露出身軀,一會兒又冷的緊緊貼著男人健壯的身軀。
林舒從沒這樣大病過。
他是不允許自己生病的。
小時候是要拼命打工賺錢,一半給小弟交學費,一半要給奶奶湊醫療費,還要擠出來一家三口吃飯的錢,最忙的時候一天要打四份工,只睡三個小時,強大的毅力讓他從沒倒下過。
長大了是要經營公司維護團隊,他是領頭羊,是最好不惹的林總,身後有一大票人要靠著自己吃飯,所有的一切,繼續推著他不停的往前走,再往前走。
他彷彿把自己裹上了一層殼,並時常告誡自己,他無堅不摧。
此刻,在這樣與世隔絕的境遇下,無堅不摧的林總燒的渾身滾燙,殼稍微有了些裂縫。
他似有似無的做著夢,夢裡彷彿時空交錯,時而是擁擠又川流不息的吵嚷街道,時而又是幼年時候發黴的屋頂滴滴答答的漏水聲,又或者,是一輛被撞斷了半截的轎車,在他眼前“轟”的一聲爆炸了,在哭喊聲中激盪出漫天殘酷的火光……
昆吾把突然瑟瑟發抖的人用毯子裹嚴實了,但林舒卻依嘴唇發白抖的厲害,最後直接側頭抵在昆吾的臂膀間。
昆吾感受到胳膊上有些涼意,朝下一看,在瀅瀅流流的月光輕撫下,懷裡人皺著眉,抿著唇,臉龐溼潤。
他就連在夢中流眼淚,仍舊也是壓抑的、剋制的、隱忍的。
男人垂著金色的眼眸,靜靜的看著。
最後,他抬起頭,遠望向山樑前,綿綿無際的山林與草原。陣陣帶著青草與露水氣味的微風拂過他的臉頰,擋在額前的髮絲被吹起,露出他英挺的面龐與平靜的眼眸。
狼群守坐在昆吾身後,看著強壯的首領坐在月光沐浴的山樑上,懷裡抱著一個人,不過人被首領健闊的背脊擋住了,只在臂彎處露出一雙白淨淨的小腿……
——
清晨,明亮的陽光照在眼前,林舒緩緩醒來。
還在迷糊中,就覺得頭髮被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