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的女兒,嫁個小官員或小戶之家作個當家主母可行,可若是成為世子妃,她的家世如何都不夠的。特別是在這個出個門都能遇到皇親國戚的京城,一個正七品的官員遇到宰相府裡的門房都要禮遇幾分。所以,在聽到指婚這個訊息時,她直覺其中有什麼貓膩。
柳明成抿了抿唇,有些氣惱又有些憤恨地說:“還不是那安陽王不能生,所以將主意打到了兒子身上!”
柳欣翎眉頭微微皺起,面色有些僵硬。
她不是笨蛋,如何不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那安陽王府許是以為柳家女能生,所以才將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而柳欣翎也知道自家的情況,單是父母那強大的生育能力,就夠人汗顏一把了。
或者是因為同未出閣的女兒說這等事情,柳明成一陣尷尬,見女兒目光微沉,神色淡定,心裡也去了幾分尷尬。他這個女兒自小便沉靜穩重,學什麼都又穩又好,雖然在姐妹中長得美麗出眾,卻從來不恃才傲物,待人謙遜有禮,七藝皆習得不錯,就算是嫁到一些世家大族中也是使得的。
“翎兒,還有兩個月便是婚禮,這段時間你便在家裡好生繡你的嫁衣罷。嫁妝的事情,為父會想法子給你添妝的。”柳明成咬咬牙說道。
“知道了,爹,請你和娘也別太傷心,既然事已成定局,咱們無法更改,那就接受吧。或許那安陽王世子也沒有世人所說的那麼差呢。”柳欣翎反過來安慰父親。
柳明成和柳欣翎皆知此話不過是個安慰罷了,但人在絕望時,卻是極需要這些安慰的。
柳欣翎又與父親說了會兒話,才告辭離去。
柳欣翎帶著貼身丫環墨珠回到寄心院,等進了房後,原本應該沉靜如水的臉龐頓時扭曲起來,一把抗起房內那張實心木的圓桌子就要擲出去——
“小姐,如果您又摔壞了這張桌子,相信夫人又會著人來捉野貓了。”墨珠硬綁綁的聲音響起,提醒某位又要忍耐不住的姑娘莫要再使用怪力了。
聽著那硬邦邦的聲音,柳欣翎頓了頓,終於慢慢地將'。qisuu。奇書網'那張桌子放回了原處。
一個長得纖纖弱質的姑娘徒手抗起一張實心木所制的桌子的模樣實在是太違和了,墨珠也是從最先的驚訝到現在的淡定提醒,走過了一段心理歷程後,終於習慣了自家小姐天生擁有力撥山兮的怪力。為此,墨珠走上了同自家小姐狼狽為奸……哦,不,是為自家小姐遮掩的路子,還訓練出硬邦邦的口吻,讓人乍聽之下,實在是倒胃口,也很能冷卻人激動的神經,像警世鐘一般提醒人切莫要做錯事情。
柳欣翎深吸了幾口氣,扶著桌子一副不勝虛弱的林妹妹樣,淡淡地對丫環說:“好了,我不會破壞傢俱的,你不用擺那臉色了。”
墨珠瞅了她幾眼,方問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給那個安陽王世子?”
柳欣翎瞥了她一眼,“不嫁能如何?難道因為我不想嫁使得柳家一家子人都遭罪?”
墨珠不再言語。
“好了,我累了,先躺會兒,你出去吧。”柳欣翎說著,徑自進了內室。
將床幔放下,柳欣翎躺在床上,手指恨恨地摳著床上的床單,心裡恨恨地詛咒著這個該死的皇權世界,這該死的封建社會,這該死的男尊女卑,這該死的安陽王世子……
詛咒了一會兒,當聽到了“嘶啦”的一聲,她反應過來時,已經發現身下的床單在她無意識的撕扯下,像張脆薄的紙般撕裂了。
柳欣翎苦笑一聲,坐起身來,拿了床頭的籃子找出針線穿針捻線,然後開始補起床單來。
柳欣翎有個秘密,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是個有前世今生的人。
重生在這個世界之前,她是個很普通的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