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卑職會叫醒你的。”
王鐳見雲歌在車裡坐穩當了,才坐在馬車前,低聲說道。
雲歌聞到此處,輕輕垂下手,簾子被放下,王鐳她見過不少次,是跟隨秦昊堯最忠心的侍衛統領,若不是重要的大事,秦昊堯絕不會派王鐳出馬。
她在一路上想了許多,半日的時辰耗費在馬車內的確令人疲乏,等她悠悠轉醒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下。
雲歌睜開迷濛雙眼,耳畔似乎聽到有孩子在唸詩,念得是秦風,一板一眼,字字清晰。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掀開簾子,她環顧四周,安安靜靜地打量眼前的風景,馬車停在一片蒹葭後頭,前面是個明淨湖泊,冬日清晨結著冰,如今已經是黃昏時分,唯獨岸邊還有些許冰凍。若是秋日前來,一定是極為美麗的畫面,湖水粼粼,蘆花滿天,水天相接。
她攏了攏身上的外袍,取下臉上的珍珠面罩,緩緩走下馬車來,王鐳正在一旁等候,她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不遠處坐落一個院子,單門獨院,窗明几淨。
在蒹葭前頭吟詩的孩子,正是兩三歲的女娃,她的手中把玩著一支幹癟的蘆花,身著紫紅色小襖,梳著雙髻,見這一輛馬車就停靠在她家門口,一左一右站著一男一女,不禁揚聲問道,沒有半點懼怕生人的意思。
“你們找誰?”
方才唸詩的清亮童音,便是出自這個孩子之口,雲歌凝神看她,淡淡一笑,看她的裝扮這家不過是普通人家,卻並不若村野百姓,孩子這麼小就能誦讀詩詞,不但是與生俱來的聰慧,更是爹孃極重栽培。這世上,唯有貴族官宦之家,才准許女孩子讀書認字,平凡百姓家中的女子,不識字的居多。
只是一句話,卻當真問倒了雲歌,她將眸光轉向王鐳,看他的意思,就是這家人了。
“孩子,你家有人嗎?”雲歌俯下身子,一手輕輕貼在女娃臉上,這個孩子生的極為漂亮,濃眉大眼,肌膚白皙,唯獨說話做事不見半點嬌氣,這麼丁點大的孩子,卻似乎有種巾幗之風,虎頭虎腦像是個男孩一樣。
“我娘在呢,跟我來。”女孩點點頭,領著雲歌便走向前面的院子,雲歌轉過頭去,卻只見王鐳依舊守在原地,不曾跟上來。
她的眼眸一暗再暗,隨即轉為原本的清明,孩子蹦蹦跳跳跑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推開掩著的紅色木門,跨過門檻,轉身回來等著雲歌了。
“娘,來客人了。”
女孩眉目開朗,朝著裡屋喊了一聲,聰慧老練,比起同齡孩子少了幾分稚嫩,多了幾分沉著。
隱約聽到女人的聲音,在裡面應了一句,雲歌依舊站在天井之下,打量著這個院子,走入其中,才發覺比外面看起來更加寬敞整潔。院子裡滿是花草盆栽,為如今孤寂的冬日增添一抹生機盎然,雲歌默默俯下身去,在她腳邊正是一盆水仙,含苞待放,她看著實在喜歡,不禁伸出手去輕輕觸碰,唇畔也漸漸有了笑意。
女子的腳步聲,停在外屋的門邊,她眼看著蹲在天井觀賞水仙花的那一道身影,臉上的笑容驀地僵持不見,她不敢置信,更不敢驚擾了賞花的女子,輕手輕腳走在一旁,反反覆覆將其看了好幾遍,正想再靠近,卻因為太過倉皇,踩到一旁的花葉,細微的聲響早已驚動了雲歌,她見這家的女主子已經走到她的身邊,不禁站起身來。
兩人四目相接,雲歌望著自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