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從邊疆送來了今年的貢品,是上好的千年人參。”皇帝跨過門檻走入其中,身後跟隨一個公公,端著紅色禮盒。
穆槿寧抬了抬眉眼,皇帝四旬出頭,高瘦俊朗,穿著黃色常服而來,只是臉上笑靨向來很少,精神奕奕,雖然眉眼處的細紋不少,卻也不顯蒼老。他說話時候嗓音渾厚卻又沉斂,彷彿繼承了秦家王族遺留在血液中的冷漠。
“皇帝,你來的正好,你看誰來了?”
太后笑著說,拉著穆槿寧的手,皇帝的眼神撇過來,掃到穆槿寧的衣角,穆槿寧急忙跪了下來:“皇上聖安。”
“她是——”皇帝坐在太后軟榻的另一邊,眼神定在眼前這一名女子的身上,她著一襲藍色素雅宮裝,脖頸處是一圈乳白色皮毛,高高梳著的髮髻上,只在最旁側別了一朵粉色珠花,這一身打扮不豔麗,卻也清爽宜人。她的長相,擱在佳麗無數的後宮之中,自然算不得最為驚為天人的那一個,身子也稍顯單薄清瘦。只是那清澈明眸,那眼眶下一點淡淡紅痣,彷彿凝著一顆細小血淚,那垂眸姿態,更像是一股別樣味道。
真是……我見猶憐的一個美人兒。
但這樣的神韻,似乎有些相熟。
太后見皇帝蹙眉沉默,彷彿陷入思考,不禁笑著打趣:“皇帝的記性怎麼比哀家還差了?”
被皇帝這般打量,她很不自在,從小時候就對皇帝並不陌生,她剛進宮那會兒,皇帝才過而立之年,她可以肆意討好皇后,卻是心裡懼怕這個天子。這樣的心情,在三年之後的如今,不但不曾消失,反而更加嚴重。
那種眼神,浸透了天子的威儀,還有,別的。
太后抿了一口茶水,不疾不徐說了下去:“你再仔細瞧瞧,她長得像誰。”
“朕著實看不出來,不如請母后揭曉答案,她到底是哪個愛卿的明珠。”皇帝抽開了打量的眼光,淡淡一笑,笑意不達眼底。
太后將茶杯往桌案上一擺,自然而然地開口:“她是那淑雅的女兒,小時候常常陪伴皇后娘娘的,皇帝竟也不記得了?看來,還真是女大十八變。”
那一刻,皇帝的面容,一下子變了。
“還真是……”他冷冷盯著她,彷彿要將她的面容,燒出一個洞來,他頓了頓,冷意滲入她身體的每一處角落。“認不出來了。”
太后似乎不曾察覺皇帝的轉變,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出自己的意思。“哀家想要給崇寧找一個歸宿,那人就是李煊,皇帝,依你看如何?”
皇帝驀地起身,淡淡說道,宛若敷衍。“太后覺得合適,那就這麼辦,朕還有國事要處理,就不打擾母后休息了。”
穆槿寧見他轉身欲離開,急急忙忙再度俯下身去,見他大手一揮,彷彿極為不耐。
她默默直起腰,望著門的方向,天子轉過身,幾位公公忙不迭跟了上去,浩浩蕩蕩離開了潤央宮。
皇帝對她的厭惡,對她的牴觸,越來越深。
洞穿穆槿寧的心神不寧,太后卻只是站起身,輕輕拍拍她纖細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
跟在榮瀾姑姑的身後,穿過小路走過後宮一座座殿堂,穆槿寧的心緒複雜,或許她軟弱,或許她自私,她不期待自己可以重拾幸福,卻也無法拒絕這難得一遇的機會。
若她帶著這般深沉功利心,對那個叫做李煊的男子,是否也不太公平?!
只要他對念兒好,她可以傾注一生去照料他,不是嗎?
“榮瀾姑姑,我這麼做,是不是太恬不知恥?”穆槿寧驀地出手,輕輕拉住榮瀾的衣袖,眼底閃耀著濡溼,她總覺得內疚,總覺得虧欠。
是不是,她在無事生非?!
“我在宮裡這許多年,看過許多人,做過許多錯事。但依我來看,你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