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從前的冰玉清麗之姿,宛如九重天闕之上的絳霞仙姝,綺貌豔光惟有年輕時的長公主可與之媲美。
長公主以塗滿蔻丹的護甲輕輕勾起了那尖俏的下巴,仔仔細細地審視了鄭媱片刻後,對上鄭媱的眼神,眉心一擰,似是不太滿意,她說:“只有個皮囊,就是金蟬脫下的空殼,一拈就碎成灰燼了,裡頭卻沒什麼東西。”
鄭媱眼睫顫了兩下,追問道:“鄭媱不解貴主在說什麼?貴主可否將話說明白一些?”
“哼——”長公主捏著她的下巴道:“說你單純倒不如說你愚蠢,你真是比本宮年輕時還要愚蠢。”長公主鬆了手。“豔貌倒是有了,豔骨卻沒有,此種吸引也只是一時,不能持久,你拿什麼復仇?”
鄭媱眸中浮冰般漂出數碴氣喪和細碎的失落。
“別用這種清冷的眼神看人!”長公主叱令道:“哪個男人愛看?”吼得鄭媱眼中一酸,竭力壓回去並將喉頭不斷上湧的酸澀吞下。
阿嫦馱著背從長公主身後走來,慢條斯理道:“貴主息怒,鄭娘子換顏回來就是有了一些變化。貴主卻想要她一步登天,怎麼可能呢?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鄭媱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恰對上那老嫗慈祥的笑容。
長公主平息一口氣,又望向鄭媱,道:“本宮差點忘了再一次徵求你的意見。你失蹤的這段日子,有人隔三岔五地就來威脅本宮,暗地裡把整個盛都都翻遍了,薜蕪山都不知道搜了幾遍了,哼,到底是解不了近千年的機關。你若放棄復仇,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鄭媱答:“怎麼可能放棄,鄭媱聽貴主的,容貌都換了,貴主可不能食言。”
長公主笑:“本宮決不食言,從現在起,你叫玉鸞。”
鄭媱點頭,又道:“懇請貴主先讓我見見媛媛。”
“好,”長公主道,“不過,你可要再一次想清楚了,鄭媛還小,對以前苦痛的記憶沒有那麼深刻,現在正在慢慢地忘記過去,性情也漸漸開朗起來了。見到鄭媛,鄭媛不一定能認出你,若你告訴鄭媛你是她姐姐,聽聲音她也許就相信了。。。。。。等你姐妹二人親密無間的時候,你又要離她而去了。。。。。。再叫她傷心抑鬱一次嗎?”
鄭媱心下一慌,長公主說得並無道理。“難道要不見嗎?可是。。。。。。”
“本宮的意思是,你姐妹二人可以相見,但見面時,你不如不說話,讓翠茵告訴鄭媛你叫玉鸞。。。。。。。她對你沒有那麼依戀,離別時就沒有那麼多痛苦。翠茵,帶玉鸞去見鄭媛。。。。。。”
翠茵領著鄭媱穿過匝地的濃蔭,來到長公主府中的後花園。
翠茵在薔薇園外頓下腳步對鄭媱道:“薔薇園中有架鞦韆,令妹最近常常領著一群年紀相仿的小婢娥來薔薇園中盪鞦韆、踢毽子。一會兒你隨我進去,先不要驚擾她,免得她被驚動從鞦韆上摔下來了,你就隨我先在一邊觀看著。”
鄭媱點頭。
翠茵款款步入,鄭媱緊隨其後。
園中樹了許多花架子,茂密的薔薇騰葛順著架子爬起來攀成一道道青翠的花牆,密密麻麻地綴著顏色各異的花朵,濃郁的香氣叢叢撲鼻。
隨著翠茵在葉茂花深裡穿梭,鄭媱聽見了稚嫩的歡聲笑語,清風騫動簾幕,串上的水晶泠泠相擊那般清越,媛媛的聲音。鄭媱的心緒只如緣木縱橫攀爬的薔薇藤葛,糾纏著攪成一團,尤其是看到她一角裙衫的那一刻。
薔薇花條編成的花環,套在媛媛的雙丫髻上,薔薇花一朵連綴著一朵,紅彤彤的,是最入人眼的那一抹。她一身鵝黃衫子,坐在鞦韆上,背對著鄭媱,兩手高高握著鞦韆索。一群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婢娥圍繞著她,兩人兩人的輪流上前為她推著鞦韆。
她雙手鬆松地握著鞦韆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