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今日可是去右相府道賀了?這麼晚了,還不回來?”
婢女搖頭:“王爺今日去趙王府了。”
“呵——連你一個下人都比我瞭解王爺的行蹤。”顧琳琅從怔愣中回神,垂下頭,伸手撫去襁褓中紅嫩的小臉。
……
西平郡王同趙王舉觴相擊暢飲。
如雲的美女,退潮般落下,又漲潮般湧上來,人人皆手執一支紅蓮,橫花掩面,水袖垂下,露出一截截凝霜賽雪的皓腕,一雙雙烏如點漆的眼眸,卻從重重的花瓣間投出殷切的目光來,望著西平郡王,流轉流轉著彷彿閃爍著細碎的銀芒。
酒過三巡,西平郡王腦中雲意沉沉,卻驟然看見半張秀臉,頰畔的蓮花楚楚動人,她正唱得動情,紅花蔽住了闔著的下眼瞼,粉腮掛著晶瑩的淚珠,恰如曉花含露,西平郡王突然憶起往日舟頭嬌泣的容顏,一時定住目光,就連手中的酒杯傾斜瀝瀝淌出瓊漿玉液來也不自知,呼吸都緊了。
趙王猛然擊掌,歌舞聞聲輒停,美女們整飭衣袖施施然退去。西平郡王望著那極淡的羅裙被眾人簇擁著漸去漸遠,心底莫名騰起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惆悵,旋即舉樽傾入口中,酒水順著下顎恣肆蜿蜒。
“五哥,”趙王伸手欲奪下酒樽,規勸道:“你不該再喝了。”
只聽得幾聲泠然,酒樽碎裂在地,四分五裂,西平郡王斜靠著石案,一掌擊在案上,漲紅的眼瞪著他:“如果當初三哥順利登基了,現在會是什麼情形?”
趙王黯然答:“手足俱在,”頓了頓,又道,“你仍是風光無限的魏王,你我都不會遭人暗算娶顧氏的女兒,鄭氏一門不會受到牽連,鄭媱,恐怕已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了,不會……鄭姝不會成為今日的貴妃,可憐的三哥,泉下一定還懷著奪妻之恨。”
“我……”西平郡王張開欲言,卻被一口上湧的苦酒哽住,生生咽回去,繼續道:“可惜沒有如果……三哥的恨,我會替他解的……”話罷撐起身往外走。
趙王起身,遙見他一揮衣袖:“九弟無須派人送我,我想一人走走。”遂止了腳步,遠遠駐留在原地望著他,待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裡,方轉身,卻見有人影,嚇了一大跳。顧琳瓏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趙王心有餘悸:“時候不早了,你怎麼還不歇息?”
顧琳瓏道:“王爺,你與郡王聊什麼聊得這樣晚?”
“你懂什麼?”趙王白她一眼,越過她向屋內去了。
……
窗外月色溶溶,孩子已經在襁褓中熟睡了,身邊的婢女幾回提出抱走孩子交給乳孃,顧琳琅卻捨不得。婢女們知道郡王妃是極其疼愛孩子的,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只要自己得空,就要自己抱在懷中,雙臂麻木痠痛也不吭聲,甚至會親自哺乳。可西平郡王倒是不太喜歡,從沒抱過孩子,孩子生下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就走了,從來沒有因為王妃生了個男嬰就對她改變態度了,兩人一直都是分房睡。
“王妃,王爺回來了。”
外頭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顧琳琅匆匆起身,衝出門一看,果然看見西平郡王的身影,他又喝得爛醉,正扶著院中一株薔薇木吐酒,顧琳琅忙把襁褓交給身旁的婢女,迎上前去。
還未上前,西平郡王已吐完,直起身來回了首。
顧琳琅突然猶豫了,竭力壓下往前的腳步,裙帶隨著向前的姿勢迎風蕩了幾下,月光下,衣裾被晚風隨意地一吹,竟是別樣的美。
望著她擰起佈滿焦慮的雙眉,他竟上前兩步,對她展露了微笑:“在等我麼?等多久了?擔心這吧。”
她恍然,這是她英俊倜儻光彩照人的郎君婚後第一次對她展露這樣隨和的笑意,說這些體幾的話語,她不禁熱淚盈眶,恨不得立刻撲進他的懷抱,可她又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