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最後所言一語,卻是那句“難不成還讓我入東宮為妾嗎!我可不會讓自己這般卑微。”。
她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下意識抬頭望向了趙晉延,想從對方臉上瞧出神色,恰一眼落進了對方平靜無波、仿若墨玉般的眼眸裡,芙蕖心虛,總覺得對方的眼神之中帶了嘲諷的神色,不覺驚慌垂下眼瞼。
她懊惱自己說話不夠縝密,怎會說出這般容易讓人誤會之言!而心裡更是胡亂猜測著對方究竟聽了多久,若是隻聽得這最後一句,恐怕這會兒心中該誤會她對東宮太子妃之位心存覬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手被人輕輕拉扯了一下,芙蕖方才惘然回神,她看了一眼站在邊上低眉斂眼的文靜姝,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便下意識抬頭看向了太子殿下。
只見太子殿下正笑容溫和看著她,眼裡透露著擔憂,語氣輕柔詢問:“表妹怎麼了,如何這般心不在焉?可是身子不舒坦?”
趙晉元語調輕緩,雖帶有幾分詢問之意,但其間只透露出了脈脈溫情與關切,倒並無半分因芙蕖走神怠慢而怪責的意思。
雖趙晉元寬厚,但芙蕖卻是心神一凜,連忙收斂神思,低眉順眼衝著趙晉元以及……趙晉延二人端端正正行禮。
禮自是沒有行成,芙蕖身子只微微蹲下半分,趙晉元急忙上前攙扶了一把,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嗔怪之意:“表妹怎麼越發多禮起來了,記得小時候可不是這般。更何況,今日是表妹生辰,表妹更應該免了這些虛禮才是。”
芙蕖的目光落在了趙晉元扶住她手臂的手上,後退兩步輕避,只淡笑抬頭回道:“多謝太子哥哥。”
一聲太子哥哥,倒是叫的親密,但很快,芙蕖又輕聲開口道:“小時候那是芙蕖不懂事,如今長大了自是該知禮了。”
趙晉元聽到芙蕖的話,原本上揚微笑的唇角微微淡了弧度,但很快神色恢復如常,並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出任何異樣,立刻又笑道:“表妹長得再大,我都是你的兄長,你我之間,本就不該多禮。”
“太子哥哥寬厚,芙蕖更不應該恃寵而驕,亂了規矩。”
芙蕖聽著趙晉元親厚之語,卻並未順杆子往上爬,反而不著痕跡又拉開了距離,而在說完這句話,看到趙晉元臉上浮起不贊同的神色,彷彿是要開口再勸些什麼,語氣倒也立刻識相變軟,輕笑轉了話題:“太子哥哥朝這邊來,可是要去探望母親?”
趙晉元聞言,果然不再糾結於方才之事,溫和笑著點了點頭,道:“是啊,到了姑母府上豈能不與姑母去請安。我……與晉延二人,想去先與姑母請安,再回來與表妹慶生。”
趙晉元今日似是有輕裝簡行的意思,身上只著一身藕荷色龍紋肩繡雲鍛袍,瞧著倒不像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反倒有幾分翩翩書生公子姿態。而他對著芙蕖本就溫柔親近,更顯得氣質可親。
反觀落在他身後半步之遙的趙晉延,今日身上端端正正穿著一件玄色闊袖蟒袍,身姿挺拔端正,這會兒明明便是站在這閒適的庭院之中,可芙蕖總有種對方還置身於朝堂大殿之上的錯覺,加之他面容又是端肅的緊,從頭至尾未發一言,雖貴氣凌人,可更讓人有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瞧著倒不像是來與她慶生的模樣。
芙蕖只偷瞧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當然,這位三皇子殿下,不論何時,基本上也都是這麼一副神色。芙蕖倒也不會誤認對方是有意針對她才擺出這副神色。而且,一想到這位三皇子殿下之所以會這般喜怒不形於色,她的母親也算是功不可沒,芙蕖心情又是多了一層晦暗,也多了一絲難堪。
畢竟,若是在往日裡二人撞上,芙蕖都難免會覺得有幾分尷尬,更何況是今日這般情形之下。
因著這份心境,芙蕖倒是難得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