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蝶風有些喪氣地回到大帳時,李昔已經躺在床上準備歇息了,她見蝶風進來,向她招招手,“跑了大半天你也累了,這是何必呢。回去休息去吧。”
蝶風睫毛抖了抖,好什麼都沒問,卻是什麼都知道了。蝶風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已閉上了眼睛。蝶風動了動唇,默了半晌,終將口中的話嚥下。
退了出來。
東方微亮,四面的群山仍是烏黑的一團。然,邏些城的軍營裡卻是火把通明,蕃軍整裝待發。卻不見了大相。
李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這一夜,竟是忽醒忽寐。過了後半夜已全無睡意。帳外有了腳步聲,很輕,卻使李昔的心狂跳起來。腳步聲在帳口前停了下來,她忙閉上了眼睛,心中亂亂的。若他進來,自己該如何處之?
不過半柱香的時辰,腳步聲響起,離大帳越來越遠……
李昔忽地睜開了眼睛,翻身下床,顧不得穿鞋子,只光了腳跑到帳口,正看到那高大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晨光裡。
晨風吹在臉上,溼溼涼涼的,手背抹過臉頰,濡溼了一片。
酒是青稞酒。
李昔還記得第一次喝它時的情形。皺著眉頭小啜一口,一股酸津津的感覺順著喉嚨直滑而下。舒服的感覺在體內漫延開去,不由自主地開始喜歡上喝這種有酸味的酒。加上蕃地氣候比較乾燥,口容易幹,吃的牛羊肉不太容易消化,清冽的青稞酒不僅能解渴,還能幫助消化。在達雅、尼瑪殷勤的服侍下,李昔不覺多飲了幾杯。
手指捏著酒盅,正要抬手遞至唇邊時,耳邊響起一道擔憂的聲音:“夫人何必為難自己。有些事情並非如夫人想得那麼難。”
見李昔毫不在意,蝶風有些氣惱,話衝口而出:“夫人難道還要象上次宮宴時飲醉臥桌了?”
那根埋在心底地弦“錚”地一聲憑空而響,使得李昔的指尖微微一顫,晶瑩的酒水潑灑出盅的邊緣,沿著手上的肌膚緩緩滑落。
她抖了抖唇,橫眉瞅向蝶風,似笑非笑:“並不相同的事情拿到一起說什麼?”
蝶風抬眸,目光與她的眼神接觸後,並不畏懼,施施然跪下,勸道:“夫人,你還要折磨自己到何時?若說往事是情非得已,可現在卻是天賜良緣。夫人,莫要錯失,悔了一生。”
“放肆”李昔將酒杯往案上一頓,呵斥道。
嚇得尼瑪、達雅立時跪在了地上,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大相夫人發火。
“奴婢知錯,但奴婢不後悔說出這些話。”蝶風淡聲應道。
她答得倒坦然,李昔咬了咬牙,盯著眼前的酒,再沒飲下去的慾望了。
在祿東贊離開後,文成便每天邀了李昔過去。一來安排婚宴的事情,二來把從松贊干布處打聽到的戰事說與李昔聽。
“……你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對了,上次你來找我是什麼事?”文成小聲問道。
李昔看到她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有些好笑,但轉念想到她的身份及所處的環境,馬上又釋然了,“想問你要一些素布。”
文成低頭思付了一下,皺眉:“布匹珠寶都是由尺尊王妃管著。而且白色素布在蕃地極為少見,只怕有些難,不過,如果若要得不多的話,或許我還能想辦法弄到。”
李昔盤算了一會兒,搖搖頭,“也不算少。”
“你想做什麼?”
“嗯……”李昔並不打算告訴她,若成了還好,不成豈不是連累她一併遭人恥笑,只道:“沒什麼打緊的事情。”
文成見狀並不追問,只尋了旁的事情與她說笑起來。
出了大殿,蝶風上前扶著她,低聲道:“那農人已經回來了。我讓他候在大帳外,還有……”
她停了一下,用很複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