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站這裡,現在這邊的治安並不算好。”
“我覺得這裡很安全。”
“你總是覺得熟悉的人或者地方就必然有安全感,這是個典型的錯覺。”
甘璐被他語氣中流露的冷漠和批評弄得啞然了,不再說什麼,專心看著車窗外。
隔了好一會,聶謙重新開了口:“好吧,我剛才說謊了。事實上,我確實是開車出來懷舊的。兩年前的今天,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我在深圳,快要睡著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甘璐一怔,頓時感覺到了尷尬。聶謙聲音不帶什麼情緒地繼續說:“一個沒頭沒腦的電話。我聽出是誰打來的後,居然心跳一下加快了,正要問她是不是想我,是不是願意重新跟我在一起,她卻說她打錯了。”
甘璐想,一個深夜軟弱時刻打的電話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罪過吧。然而她清楚聶謙的性格,知道他並不如表面那樣冷靜,越是聲音平靜,可能越是情緒起伏,這種時候招惹不得,她明智地保持著緘默。
“我再打過去,她關了機。第二天,我實在放不下心,請假買了機票回來,找到她上班的地方,別人告訴我,甘老師請假去領結婚證了。”
原來還真的是罪過了。甘璐十分意外,只得硬著頭皮開口:“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麼?是突然說分手?還是突然勾起我一點妄念又跑去跟別人結婚?”聶謙語氣咄咄逼人地問。
“分手沒什麼可說的了,我不說也是儘早的事。打那個電話,我大概是中了邪,很抱歉吵了你睡覺,還給你添了心事,害你丟下工作白跑一趟。”
“那麼現在告訴我,你當時想跟我說什麼,不見得就是要通報你的婚期,請我喝喜酒吧。”
甘璐默然,她當然並不像對她媽媽說的那麼肯定,事實上,直到最後一刻,她仍然是懷疑自己的決定的。可是那是她在沒有任何外來壓力下做的決定,她已經把所有人的質疑全頂了回去,她的彷徨只能獨自消化。
打那個電話,幾乎是心潮起伏下的一個本能反應,然而他接了電話,她卻馬上恢復理智,知道憑本能行事有多可笑,只有匆匆結束通話。
“不肯說就算了。”聶謙突然煩躁了。
“其實沒什麼可說的,我只是婚前恐懼了。”
車內一陣靜默,窗外路燈光向後掠去,明暗快速交替,看不清彼此臉上表情。車子停到了了甘璐住的大廈樓下,她解開安全帶,輕聲說:“忘記那件事吧,聶謙,我們大家都好好生活。”
“是呀,看得出你生活得不錯,那就好。”聶謙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嘲諷,“其實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在意,被女孩子甩過一次以後,對愛情看得沒那麼嚴重了,也算是一個收穫吧。”
“這倒不是拜我所賜,別想拿這個來讓我負疚,你從來就沒把愛情看得重要過。”甘璐開啟車門,卻被聶謙拉住胳膊一把拽了回來,後背重重抵到椅背上,她惱怒地回頭看著他,他縮回了手。
“你就是為這個原因跟我說的分手嗎?”
“過去很久的事了,還來細說未免可笑。”
“可是你顯然也沒有嫁一個愛情至上給你足夠安全感的男人,他甚至沒能讓你擺脫婚前恐懼。”
“我恐懼的是婚姻本身不是他,還要我為那個電話正式道歉嗎?”
她的語氣強硬,聶謙卻反而笑了,潔白的牙齒在幽暗中閃著光,聲音突然輕柔下來:“不必了,我很高興你恐懼的時候能想到我。”
甘璐一怔,隨即呵呵一笑:“聶謙,你永遠這麼自大。”她再次開啟車門下去,對聶謙揮揮手,進了大廈。
她沒有回頭,可是她清楚知道,聶謙在她身後注視著她。
只是這個注視未免來得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