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口乾舌燥,整個人都像是快要從身體內部燃燒起來,喉嚨沙啞得說話都變得非常困難。男人好看的眉輕蹙,他閉著眼,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穩,在又一次的翻身之後,男人埋在枕頭裡低低地罵了一句髒話,緊接著,他一腳踹開了蓋在身上都顯得特別礙事的被子。
正當雷切考慮要不要把腦袋底下的枕頭也一塊扔出去的時候,忽然,他聽見,緊緊閉合的飄窗那邊,忽然響起了可疑的咔嚓聲響‐‐
就好像是有一個膽大包天的人,從外面扳動了他牢房窗戶的扣鎖。
雷切伏在柔軟的床鋪中央,呼吸平緩,若不是此時男人周身的氣壓都整個兒陷入了緊繃的低壓之中,遠遠看去,腹部均勻起伏,雙眼緊閉的他就好像終於陷入了安靜的沉睡一般。
而事實上,雷切只是趴在床上,全神貫注地聽著一切的動靜。
飄窗被人輕輕推開‐‐
……搞什麼,居然真的有膽子給他溜進來?該不會是有什麼人聽說他病重,想要趁著機會跑進來趕盡殺絕吧?
躺在床上的男人覺得眼下發生的一切簡直滑稽至極。
來人好像非常熟悉他的房間,除了從飄窗上爬下來那一下子顯得有些笨手笨腳的笨拙之外,那個人似乎非常輕鬆地就借著那點兒昏暗的月光繞過了雷切牢房中的一切器物‐‐包括放在飄窗旁邊的三角木架,以及上面的魚缸。
雷切屏息,淡定地從細小的動靜之中分辨出這個膽大包天的小賊的舉動‐‐來人似乎已經認定了他現在就是一個隨便任人宰割的病重患者,從飄窗上下來之後,他甚至沒有對男人辦公桌上的那些重要檔案產生任何興趣,就這樣直奔主題地,來到雷切的床邊。
啪嗒一聲,金屬撞擊在床頭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非常細微,若不是此時整個人貼在床上,雷切覺得自己說不定就要忽略!
一瞬間,一片靜謐的房間忽然就因為這聲響而從沉睡中清醒‐‐
在來人放下東西毫不猶豫地就要轉身抽離之時,躺在床上的男人猛地睜開湛藍色的瞳眸‐‐瞳眸之中爆發出凌厲的光芒,絲毫不見高燒病人應該有的迷茫或者含糊神情!
一片黑暗安靜的牢房內,男人輕而易舉地聽見來人短短的一聲倒抽氣的聲音,與此同時,他已經在睜開眼的第一瞬間,快而準確地一把扣住了眼瞧著就要離開他可控制範圍之內的來人的手腕!
帶著細膩的薄汗,溫度異常灼熱的大手死死地扣在來人因為夜行而顯得冰涼的手腕之上,輕而易舉地,將他死死地鎖在床邊!
雷切掀了掀眼皮,對視上了一雙哪怕是在黑暗之中還是尤為晶亮的黑色瞳眸。
此時此刻,在那雙黑色的瞳眸之中已經不見驚慌,反而只是一片預料之中的平靜。
&ldo;你來做什麼?&rdo;
男人臉上出現了兩秒鐘的停頓,而後,他毫不猶豫地放開了自己的手,讓面前手腳冰涼的黑髮年輕人脫離自己的控制。喉嚨有些發癢,低低地咳了兩聲,紅髮男人低下頭,漫不經心地將那個差點兒就被他扔到床底下去的枕頭拽過來,塞到自己的腰下墊好‐‐
雷切懶洋洋地依靠在床邊,他看上去生疏而冷漠,只是有些玩味地上下打量著站在他的床頭一言不發的黑髮年輕人‐‐就像是一隻兇猛的貓科動物,在進食之前打量他已在囊中的獵物。
在這樣令人心驚肉跳的目光掃視之中,阮向遠卻只是微微眯起眼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十分淡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