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雷切所看見的幾乎在他的預料之中,在狗崽子縫針的傷口那一邊,鮮紅的血液已經從原本潔白的紗布里侵染出來,有一些甚至蹭到了他深藍色的制服裡襯上,濃鬱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混合著被漸漸沖淡的止血藥粉味‐‐
幾乎是沒有猶豫地,男人彎腰一把從地上抱起狗崽子,轉身衝著來時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醫療室的大門是被雷切一腳踹開的,金屬門重重地拍在牆上,當門吱呀呀地在半空無力擺動時,所撞擊的牆面被砸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面對滿室驚愕疑惑的目光,雷切目無旁人徑直來到僵在原地的麗莎旁邊,將懷中毫無動靜的狗崽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麗莎的辦公桌上,扔下一句&ldo;傷口裂開了&rdo;,就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似的背著手老老實實地退到了一邊。
&ldo;怎麼可能裂開,你‐‐&rdo;
麗莎向紅髮男人投去不可置信地一瞥,在對視上對方深不見底的深藍瞳眸時,女醫師微微一怔將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的後半句硬生生吞回肚子裡,下一秒,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她低下頭手腳利落而溫柔地將躺在辦公桌上呼吸急促的狗崽子翻了過來,在看見繃帶上侵染出的血液時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疑惑的低吟,隨即伸出雙指在狗崽子的傷口上摁了摁‐‐
最開始,麗莎似乎並沒有摸到什麼異常,手底的觸感也實實在在地告訴著她她的縫合技術沒有任何問題,然後當她的指腹稍稍往左,眼看著即將離開傷口邊緣,猛地,隔著狗崽子厚重的皮毛,女醫師柔軟的手指尖忽然觸控到了什麼堅硬的物體‐‐
麗莎目光一凝立刻抬起頭去看雷切。
雷切無聲蹙眉。
&ldo;艾莎,準備手術,有東西留在狗崽子身體裡了。&rdo;
伸手拽過掛在椅子背上的白大褂往身上披,麗莎的高跟鞋因為她飛快地在辦公室中跑動發出噠噠的聲響,她來到醫藥櫃前猛地拉開緊緊閉合的櫃門,從裡面看也不看地掃下一大堆瓶瓶罐罐扔進手邊的推車裡,當女醫師推著準備完畢要給狗崽子做手術的推車往醫療室內間走時,正準備回頭讓雷切把狗崽子抱起來跟上,卻在她回頭的第一時間就看見,雷切已經小心翼翼地避開了狗崽子的傷口將它抱了起來,緊緊地跟在了她身後。
……
阮向遠再一次夢到自己回到了那條陌生的走廊中。
然而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那些模糊的身影終於變得不再模糊,當光影飛快地從頭頂掠過,阮向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著他們中的一些人身上穿著的白大褂,在白大褂胸口的位置還夾著一張帶相片的胸卡、性別及其所負責的科室。
而當阮向遠飛快地被推著前進時,圍繞在他周圍的同樣是這樣的一些人,其中一個人一直在用焦急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大概是個中年男人,對於阮向遠來說,無論是這個人的聲音還是眼角的魚尾紋都是如此的令人熟悉,正當少年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時,忽然,掛在這個中年男人胸前的胸卡在他面前一掃而過‐‐
在原本該寫著所屬科室與職位的位置,中央端端正正地寫著&ldo;院長&rdo;的字樣。
老、老頭?……
‐‐爸?
當阮向遠激動地試圖抬起手去抓住那個人時,周圍的一切再次改變‐‐
這一次,他躺在一個柔軟舒適的地方,周圍是一片黑暗,呼吸裡滿滿都是屬於醫院的消毒水特殊氣味&d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