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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水月讓廖遠將蒼桖扶回去躺了,便問,“此人可是叫做蒼桖?”

狄螭點頭應了。

水月輕嘆,“水月雲遊時也曾聽聞蒼桖的事蹟,為數萬亡魂超度,為百里乾旱求雨,以一人之力擋下洪水山崩。那時還當只是以訛傳訛。如此看來,並非全是虛言。”

廖遠剛收拾好了那妖人,聽水月這麼說,不禁又回眸去看。只見榻上的人瘦削若枯骨,憔悴如爐灰,容色更是陰戾,怎麼也不像能有那些偉大善行的人。

紋平帝道,“此人確實做過那些。那傳言中誇大的部分,多半是人有意為之,想將他的功績扭曲為荒謬。只是朕之前並未提他姓名,不知仙士如何推知他是蒼桖?”

“水月一直覺得,傳聞中蒼桖所為,不似神仙的功績。可凡人絕無此能。今日觀此人,才明白始末。”水月娓娓道來,“此人髮色深褐透血色,膚色白如冰雪,指尖無紋路,瞳色紅似火,乃是火蓼族人。此族相傳為上古之時人與桖木精□而生,雖是人但有諸多妖的神通。蒼桖名為桖,便是因此。桖木在仙家手中能生淬鍊妙火,又稱為‘火料’,他們便取諧音自稱火蓼族。火蓼族近妖,在人群中很少顯露身份。人身帶妖氣,仙家又鄙棄他們。所以他們的存在除了本族人,一直只有凡塵修行的人略有知曉。此族之人帶妖氣,會法術,卻又是人身,稍微高深的法術用了出來輕易便會耗損元氣,更不要說蒼桖所施用的大法了。天閹之態便是元陽耗損到極致的緣故。此時之所以不醒,是因被刺透了靈臺穴,法術反噬之力毫無阻隔的攻心。若非廖先生將自身真氣渡給他,此時早已死了。”

廖遠沒想到自己那一刺雖沒要了蒼桖命,卻是仍是致病主因,本是臉色慘白。可聽水月不知為何竟能點出他渡氣給妖人,又漲紅了俊顏。見紋平帝莫測高深的看著自己,腦子一片混亂,脫口道,“若是我繼續渡氣給他,是否就能救他?”

貴和聞言翻了個白眼。這些日子沒少聽廖遠抱怨蒼桖是妖人,是麻煩,此時卻見罵個不停的人最怕被罵的人死,不禁感嘆。果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紋平帝是個彆扭人,這廖遠性子可一點不比主子順暢,只有他貴和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實在。

水月搖頭,“先生渡的是真氣,非元氣。救急而已。元氣只能靠自身修來。蒼桖元氣反覆耗損至極,再想修復,已是萬難。”

無論蒼桖表面看起來如何,又是不是包藏禍心,可他損毀自身元氣去施善行確是事實。這樣一個人,便死在了自己手裡,心中好生難過。廖遠喃喃問道,“死定了?”

“元氣難復,性命卻或可保住。”水月抬頭向帝王望去,“只是若此人神通已廢,您還願傾盡所能的救他麼?”

廖遠握緊了扇子,噗通一聲跪在紋平帝面前。無言的祈求,滿心的悔恨。

紋平帝知這血性男兒心中的苦,何況廖遠不求,這蒼桖他也是要救的,於是便頷首。

水月沉默半晌,才幽幽道,“心胸開闊,正道持身。如玉之性,若水之勢。陰極生陽,陽極生陰。”

水月說完那莫測高深的幾句,也不解釋,便要告辭。

“心胸開闊,正道持身,如玉之性,若水之勢。”似乎是之前水月對紋平帝的評價,紋平帝思慮無果,決定先將蒼桖帶回涵源宮。便命廖遠送水月一程。

兩人一路行來,廖遠心緒煩亂,悶悶沒有言語。

水月見已離城甚遠,荒野無人,便勒馬轉頭問廖遠,聲音透著清冷,“你究竟是何人?”

廖遠被水月問的一愣,“學生廖遠,不是早已告知仙士了麼?”

“廖遠?”水月幽幽重複,“火蓼族人雖是肉身,卻有妖氣護體,頭斷得,肚腸破得,只靈臺、方寸兩個要穴卻絕非等閒之物便能貫穿的。你可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