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玄武殿外淋雨聽宣,後又冒雨追廖遠,一宿沒睡在涵源正殿外守著他,又被他罰跪了幾個時辰。她只是個姑娘家,怎能不病呢?換作是他,此時怕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冷硬如鐵的心可以強自不後悔,卻無法不疼惜。 嘴角不由自主的抿緊,冷淡面容再藏不住那複雜的情緒。無力呵斥貴和,他只是搖頭,手指輕拂著她的發。默默看著她蒼白的唇色和頰上不健康的緋紅。
四婢跟了進來,遇這副情景,只得安靜退到一旁。
太醫片刻趕到,見榻上的竟然不是狄螭而是烏雅羽,不免驚訝。診脈片刻,躬身道,“這是偶染風寒兼之勞累過度。娘娘身體強健,當無大礙。老臣開副方子,連飲五日當可痊癒。”
狄螭聞言緩了一直緊繃的表情,“若是病得不重,怎的竟是不醒?”
“娘娘這是在睡,並非昏暈。”陳太醫餘光偷覷帝王神色中的關切,唇邊含笑道,“皇上可放心。您體弱,還請遠避,莫要也染了病才好。”
揮退了太醫,狄螭卻仍坐在烏雅羽榻旁,絲毫不理會遠避的醫囑。相識以來,總是他在她面前安睡,卻從未見過她睡顏。低頭看她半晌,忽然領會,當那雙帶笑的媚眼眸光流轉時,他竟似從未細看過她口鼻究竟是何模樣。此時她閉了眼,好似另一個人,本就不算親近,便如陌生。
楚兒拿藥進來,狄螭將烏雅羽攬在懷裡,接了碗,低聲在她耳邊輕喚,她迷迷糊糊間就口喝了。
“這便喝了?若是穿腸毒藥可怎生是好?”狄螭低喃,抬手輕拭她嘴角。
“皇上賜的,便是毒藥她自然也是會喝的。”雲兒小聲恨恨,嚇得另外三人噤若寒蟬,只盼帝王什麼都未聽到。
狄螭自是聽到了,卻沒追究,只是屏退了所有人。雲兒似還不放心欲留下,被旁人拽了出去,一頓好罵。
無論外間如何,狄螭卻只專注的看著身邊的人。邊在心中勾畫她的五官,邊回憶。是了,她的鼻便是這般模樣,飽滿而精緻,違犯規矩前總會皺一皺,好似義不容辭又好似頑劣成性。是了,她的唇便是這個樣子,柔和流暢的線條,嘴角微微上翹,隱隱似在微笑。是了,她的臉頰柔嫩瑩白,她的耳朵小巧玲瓏,耳垂如滿月。
她雖非傾國傾城,卻著實是個美人,只是他從未將她的美麗看進眼裡。她心中沒有當妃子的自覺,他又何嘗把她當了妃子?只是愛惜她的善良和聰穎,終日想著利用了她,便將她送走,她下半生才能平安喜樂。因著這個,他從未寵幸過她,甚至罰她無限期的“思過”,不就是為了她出宮時能保有處子之身,將來她的夫婿能多疼她幾分?
只是,他真得沒有看到她的美麗麼?若真如此,為何他此時回想她的一顰一笑每個線條都清晰精緻?
苦笑著,他和衣躺在她身旁,將她滾燙的身子攬在懷中。他並非沒有看到她的美麗,只做未見罷了。他並非不知她五官,只是那一雙媚眼中清澈的眸光讓他淪陷,更是冷了心、冷了情,據她於千里之外,只盼她平安便好。
“不要忠於朕。不值得……”狄螭下頜摩挲著她的髮絲,對著熟睡中的她顫聲低訴,“朕本不該是這四國的皇上,不應是這四國的皇上。紫微星入命才是帝王,朕的紫微卻在疾厄。此命生在帝王家,不只天生要百病纏身,連身旁之人也要遭連累。朕出生之時喻鎏就曾言,要將朕送出宮外,武承帝愛惜朕幼小,說是要再留朕幾年。沒成想不日就出了陰陽之亂……”他喘息著緊閉了雙目,“先帝一直不喜歡朕,你道是何緣故?登基未久,便把朕送走,卻仍是沒有能避了災禍。那涵源宮後園終是被朕汙了,夜闌池畔到處都是狄家的血……”思緒起伏,心口扭絞起疼痛,只覺渾身發冷,便將她抱得更緊,本能的想要汲取溫暖,“不要忠於朕……你與澈太像……太像……朕沒有帝王相,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