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之許久未見過這般壯闊景象,站在舷邊,不住眺望。
一雙大手忽而穩穩地落在雙肩上。
馥之回頭,顧昀看著她,面上有些不快。
“不是要你坐在艙裡,怎又出來吹風?”他語帶責備,抬手將馥之身上的皮裘攏了攏。
馥之笑笑:“我不慣艙中憋悶,吹風倒舒服。”說著,她望向前方,指指岸上高低錯落的城池樓臺:“那便是零陵?”
“嗯。”只聽顧昀輕聲道,身後,一雙手臂環來腰間,將皮裘裹得溫暖。
馥之將手與他交疊,後背抵著那胸膛,只覺心滿意足。
“大司馬也在城中?”片刻,她問。
“在。”顧昀輕吸口氣,答道。
馥之想了想,道:“大司馬大病才愈,實不該就來征戰。”
顧昀聞言,唇邊浮起一絲苦笑,低低道:“你以為家中不曾勸阻?莫看他待人隨和,拗起來我也不及。”
馥之不語,忽然想起姚虔,片刻,亦笑起來,轉頭看向:“常言類聚,我叔父卻也是這般性格。”
顧昀莞爾,一邊擁緊她,一邊將目光投向漸近的江岸。
大舟緩緩慢下,早有從人候在岸邊,見到他們,一番忙碌。
“將軍,夫人。”顧昀扶著馥之走下來,餘慶率先上前,笑呵呵地咧嘴。
見到他,馥之心中亦是快活,臉上漾滿笑意。
“這兩日可有甚事?”顧昀將馥之交與兩名侍婢,轉頭向餘慶問道。
“無甚事。”餘慶笑道,說著,目光卻向馥之那邊閃了閃。
顧昀察覺,看著他:“嗯?”
餘慶訕笑,搔搔頭:“零陵這邊平安,倒是京城出了些小事。”
聽得這話,正欲往車上走去的馥之也停下步子,回過頭來,訝然看他:“京城?”
餘慶咽咽喉嚨,小聲道:“說來還與夫人有些干係,今晨有使者來到,是姚尚書府上託來求將軍的。”
馥之盯著他。
餘慶想了想:“到底出了甚事小人不知,只隱約打聽得,似乎是宮中哪位貴人出事了。”
零陵(中)
馥之吃了一驚:“宮中貴人?是誰?”心思飛快地轉,首先想到了姚嫣。
餘慶苦笑:“我未聽清,那使者還在……”
“到府再說,一問便知。”顧昀走過來對馥之說。
馥之看看他,遂不再問,轉身隨他朝車駕走去。
零陵扼守巴蜀水道通往中原的咽喉,古來乃衛戍要地,不算大,卻築有高牆深池,以堅固聞名。
馬車在顧銑宅邸前停住,馥之下車,只見面前是一所大宅,磚牆重簷,門前蹲踞的一對碩大的石獅,平添威嚴之氣。
“走吧。”顧昀過來,對馥之笑笑,待她往宅中走去。
剛入前庭,幾名武官服色的人迎面走來。見到顧昀,眾人緩下腳步。
“將軍。”顧昀看到當前呂汜,向他一揖。
呂汜還禮。
眾將官與顧昀並不陌生,紛紛見禮,卻好奇他身旁跟著女眷,詫異的目光不時朝馥之掃來。
“將軍。”馥之去年在平陽郡驅疫時曾見過呂汜,與他不算陌生,亦隨著顧昀向他行禮。
呂汜看看馥之,頷首道:“侯夫人。”
眾人見過禮,各自告辭。
待他們走遠,馥之瞥瞥身後,問顧昀:“呂將軍也來?”
顧昀道:“呂將軍仍領驃騎之號。”
馥之頷首,說話間,前堂已至。顧昀才請侍從通報,卻見顧銑一踱步出來。
“叔父。”顧昀忙一揖,馥之亦隨他行禮。
“回來了?”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