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沒擺設有供品,代之而起的是荷葉盛的菜餚,一大葫蘆酒,折竹板作箸,酒菜香撲鼻。
拜壇太矮,不能當凳坐。
李季玉高坐在神案右側,可以監視大開的殿門。
殿門該是閉上的,但今晚卻大開,讓燈火外洩,其實長明燈的光度有限,殿中幽暗,陰森森鬼氣沖天。
村老的傳聞中,這座距村不足百步的龍王廟,鬧鬼怪的傳說甚多,白天連村中的頑童也很少前來遊玩。
他踞坐在神案上,吃相相當不雅。
頭上梳了懶人髻,穿寬大的青直裰,敞開胸襟露出壯實的胸膛,衣袖擄至肘上方,粗野、驃悍、不修邊幅,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不幹好事的打手幫閒,或者混世的豪客。
一大葫蘆酒已喝掉大半,菜餚也所剩無幾。
他滿臉紅光,大概已有五七分醉意。
有了五七分醉意的人,正是意氣風發,或者牢騷待洩的時段,不識相的人最好不要招惹這種醉鬼,一句話不對頭,就可能引發暴烈的反應。
領先踱入殿門的人,赫然是本來已經返城的白無常常百戶,鎮撫司三大密探頭頭排名第一的惡魔,舉手投足皆可致人於死的高手。
隨後進入的四個爪牙,兩面搶出堵住了殿兩側。
完全堵死了他的活動空間,有如四面包圍,除非他能鑽入龍王爺的神座下小洞孔,變成老鼠溜走。
白無常陰森可怖的面孔,真像個傳說中的鬼差白無常,狠盯著他的死魚眼,這時卻有了表情,兇光閃爍令人心膽俱寒。
醉鬼是不怕鬼的,他並沒被嚇得酒醒了一半。
“來兩口。”他伸出酒葫蘆,沒有跳下神案打交道的意思:“徐沛高梁一鍋頭,這才是英雄酒。見者有份,有酒大家喝,別客氣,來啦!”
“你認識我,是嗎?”白無常的嗓音帶有鬼氣,毫無激怒的神色流露。
“那是當然。”他自己喝了一口酒:“五六天前,你那位大舅子胡三爺,被我打掉了四顆門牙,嘴巴腫得像豬嘴,他快好了吧?”
“我知道你一定躲在這附近。”“白無常有容人的海量,不提大舅子捱揍的事:“你躲藏的技巧,咱們逐漸摸透了,所以你所弄的虛虛實實手法,已經不靈光了。千戶大人急於見你,我要帶你去見他。”
“你算了吧!我可不想見他,他說來說去只有一個要求,要我替他賣命。”他重重地放下酒葫蘆,表示心中的不滿:“我想通了,我要打出自己的旗號,開創自己的局面,京都該有我叱吒風雲的一席地,為何要替抄我家的人做鷹犬?”
“你少做夢,你行嗎?”白無常居然破例和他談話,似是性情大變:“我答應在三天之內,發還你的棧號。要不了一年半載,保證你成為江東門的富豪。”
“去你的!”他不屑地跳下神案:“那家棧號,像一條吊住我脖子的刑索,不但栓住我的脖子,而且隨時可以吊死我。你們只能對付那些有家累的大官小官名豪巨室,對付那些有家有業被父母妻兒栓死了的良民百姓。現在,你們奈何不了我。我李季玉在都城稱豪少,結交三教九流城狐社鼠,用意就是慢慢扎穩根基,等羽毛豐滿爪牙銳利,一旦風起雲湧,就是我飛騰變化的時候了。”
“你的好夢似乎很美呢!”白無常嘲弄地說:“你知道任何夢都會醒嗎?”
“你認為是夢,我認為是揚眉吐氣的奮鬥目標。”他從神案下拖出一把尺二長的手鉤,鉤背砰一聲敲在神案上,菜餚亂跳:“現在,正是風起雲湧的時候了。千幻修羅專做大案,等候你們抄沒陷害某些人,抄得大批財物時,動手從你們手中奪取。目下又出來一個京華女魅,將京都劃為勢力範圍。怨鬼與水陸匪盜,則大張旗鼓向你們報復。機會來了,我乘機插上一腳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