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這個字驚到盛盞清了,她點著手裡的四方小盒,「cb的專輯現在還需要搶嗎?」
她本來想問的是,還能賣出去嗎?
江開已經走到她的對面。
「盞清姐應該對自己自信點,」隔著一排木架,他的聲線有些含糊,「我說過,你值得。」
她倏地抬頭,透過狹窄的縫隙,毫無徵兆地撞進他清雋的眉眼。橙黃的光束劈頭蓋臉地澆下,他的眸子匿在陰影裡,還是亮得出奇。
角落裡小姑娘清麗的聲音亮起,「爸爸,切歌,我要聽《bloo》。」
她的發音不太標準,直到前奏響起時,盛盞清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小妹妹,為什麼喜歡聽這歌?」盛盞清問。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姐姐喜歡,我也喜歡。」
老闆解釋,「是我大閨女,可迷cb樂隊了,茹茹……就是我小女兒,從小愛粘著姐姐,跟著聽了不少樂隊的歌。」
他神色忽然暗了下去,「我大閨女一直有個歌手夢,但她現在已經沒法唱歌了,」他指著自己喉嚨說,「這裡壞了。」
「不過她很樂觀,她說雖然不能唱歌,但至少還能聽到shadow唱歌,」他搖頭嘆息,「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去她的演唱會……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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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音像店,已過九點。這片區域離市中心稍遠,路上行人不多,一公里外是個公園,兩人找了空長椅坐下。
每年的最後一個夜晚,熱鬧總是不願過早離場,煙花一場接著一場,火星洋洋灑灑地墜落人間。
恰逢煙花停歇,少年開口說道,「阿盞,我想唱歌給你聽。」
她對他時常轉變稱呼的做法,已經司空見慣,但讓她錯愕的是,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出要給她唱歌。
他似乎也沒打算徵求她意見,不待她回應,比冬日還要沁涼的嗓音從薄唇繾綣而出。
「我記得那美妙的瞬間
你出現在我的面前
像曇花一現的幻影
像純潔至美的精靈」
煙花升空的聲響打破了微妙的氛圍,盛盞清斂神,面上擠出嫌棄之色。
「行了,再唱下去普希金要從地下跳出來,找你要版權費。」
真當她沒聽出歌詞是首詩嗎?
江開厚臉皮地笑笑,絲毫沒有因她這番不懂情趣的直女發言感到氣惱。
零點的鐘聲敲響,新的一年到了。
「盞清姐,替我許個願吧。」
「什麼?」她沒聽清。
「生日不許願,光老一歲,想想就覺得很虧。」江開笑著說,「現在補上應該還來得及。」
那一刻,說不動容是假的。
生日於他而言,不亞於避之不及的毒藥,現在卻為了哄她,甘願冒著穿腸爛肚的危險,將這瓶毒藥灌下。
一聲鳴笛後,汽車從陡坡駛上,宛若從地平線升起的太陽,清白的光從腳下掠過,向遠處蔓延。
「盞清姐許了什麼願?」
她毫不隱瞞,「希望今年二月沒有暴雨。」
暴雨這兩個字猝不及防地勾起江開的回憶,在這個天氣,他失去自己的至親,卻得到了他忠心不二的選擇。分不清對它是該喜歡還是痛恨,但總歸是個值得紀唸的日子。
江開無所謂地聳肩,「就算下暴雨,我也會給你擋著。熬過這場暴雨,說不準還能看見彩虹。」
「盞清姐有見過彩虹嗎?沒有的話,我去給你抓來。」
他眉眼帶笑,漾開足以蠱惑人心的純善。
盛盞清無法回應他的熱情,只能剋制地逃離他直白的目光。
他們腳邊傾斜著兩道狹長的影子,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