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紅毯也是望不見盡頭的漫長,閃光燈不斷刺痛她的眼, 她腳步漸漸慢下來, 半路徹底停住。
過了近半分鐘,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男嗓,莫名的, 聽上去比平時要更低更啞。
「阿盞。」
盛盞清倏地回頭,看見人群中江開的臉, 口罩垂落在他耳際,被風吹得一晃一晃的。
忽然想起昨晚江開在她耳邊的低語。
「你目光所及的地方,我都會在。」
當著數不清的鏡頭,她笑了起來, 紅唇瀲灩, 腰間的蝴蝶振翅而飛。
遙遙對視一會, 盛盞清轉過身,落在紅毯上的腳步聲幾不可查,可這次她感受到了沉穩堅定的力量,像江開隔著數十米投來的眸光。
她往前走了幾步,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
現場動靜不小,即便如此,也沒能掩蓋住這猝不及防的一聲。
隱約,盛盞清聽見有人說,「這是知南嗎?」
似有所預感的,她再度轉了回去,不受控地往反方向走了好幾步。
人群中再也不見江開的臉,卻能看見被眾人包圍的圓圈裡,橫著一條手臂,食指上纏著一圈銀環。
她認出了。
那是她送給江開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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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開被喬柏遙刺傷的下一秒,腦子裡不可遏制地跳出一個想法:「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這句話適用的範疇太廣,連喬柏遙這樣善於趨利避害的人都無法倖免。
那時候,喬柏遙是真的狠了心地想將他置於死地,出手乾脆利落,毫無章法可言,刀子只管朝他揮來。
江開高中時沒少跟人打架,養出了一身糙筋骨,反應也比常人敏捷。
躲閃的過程中,他眼睛始終不離喬柏遙。抓住空檔,猛地曲膝朝他腰腹撞去。
喬柏遙吃痛,下意識退了幾步,幾乎在同一時刻,江開攥住他手臂,卯足了勁往另一側掰扯,哐當一聲,匕首落地,他整個人也被巨大的推力襲擊,後背不受控地往牆上撞去。
正好這時,酒吧服務員提著一袋垃圾出來,見這場面,怔忪片刻,隨後聽見靠在牆沿男人沉聲道:「報警,還有麻煩替我看好他。」
光線昏暗,他沒看清對方的臉,只是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便下意識點了下頭,反應過來後,人已經消失在巷口。
江開向盛盞清交代完這大一段過程後,迎來了漫長的沉默,然後才是一道不容忽視的冷嗤。
在突變發生後沒多久,網上就傳出知南遭到襲擊的訊息。
從五花八門的傳聞裡,盛盞清唯一能提煉出的共同點:江開是遭到了喬柏遙的惡意報復,才受的傷。
至於喬柏遙為什麼會傷害江開,說到底都是因為她。
盛盞清盯著他被紗布纏繞著的左手,冷冷清清地擠出一聲,「江開。」
她頓了頓,嚥下卡在喉嚨的那句「你太自以為是了」,轉而看著他說,「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去見的喬柏遙,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替我拿回了我姐的東西,最後你卻出事了,我會怎麼想?你真的覺得我心裡會好受嗎?」
他和阿姐孰輕孰重,盛盞清掂量得清,心裡的天平早在很久以前就失了偏頗,指標穩穩噹噹地落在中心線上。
正因為都是無法取捨的人,她才不希望江開為了她在乎的人而受傷,甚至賠上自己的命。
「江開,」她很認真地看著他,「我雖然還沒有像你這般愛我,但我遠比你想像中的要愛你。」
這段話像亂麻一般,江開耗費了近兩秒鐘才解開,來不及高興,砸在他手背上的冰涼液體讓他唇角的笑意僵住,呼吸跟著一滯。
抬眼是盛盞清被霧氣籠罩後,迷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