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每天早上醒來,沒有看見擺放在餐桌上的早飯,也沒有聽到午夜十二點他手指叩在門上的聲音, 才遲鈍地意識到, 她又變成了一個人。
說不上難過,只是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空洞和諷刺。
她用了半年的時間, 去習慣孤兒院裡沒有父母的生活。到盛家後,又用了近一年的時間, 去習慣沒有阿姐的生活。
現在卻要用未知的時間,去習慣沒有一個僅相處兩個月的騙子的生活。
他們都曾短暫地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來得招搖, 撤得灑脫, 只留下她一個人在寸草不生的荒漠裡畫地為牢。
多不公平。
-
樂隊裡都是些糙老爺們,心思粗得不行, 沒有一個覺察出盛盞清的異樣,三天兩頭在她煩躁的臨界點蹦躂。
最近某選秀節目大火, 阿利跟著學了一段rap,不滿足於自我欣賞,非要找盛盞清討個點評。
那會盛盞清正戴著耳機,聽得入神, 連身邊站了人都沒察覺到。
阿利好奇地往螢幕上一瞧。長串歌詞上方, 映著簡簡單單卻含金量十足的兩個字。
——知南。
阿利等了很久, 也沒見她有半點反應,揚起嗓門喊了聲,「盞姐。」
盛盞清下意識摁滅螢幕,摘下半邊耳機,抬頭看他。
「有事?」
「想讓你幫我鑑賞一下我的rap實力怎麼樣?」他搔搔後腦勺,有些難為情。
盛盞清點了下螢幕,暫停播放。
阿利投入地唱完一段後,問:「怎麼樣?我有沒有轉行當rapper的天賦?」
卻見她神形俱懶地靠在沙發上,不答反問:「你唱rap前,是含了一池的唾沫在嘴裡嗎?」
她說得含蓄,但話裡的殺傷力極大,阿利直接聽懵了。
這話恰好被進門的蘇燃聽見。
她深諳這兩人的脾性,一個懟天懟地,另一個就跟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燃,這會還真怕他們掐起來。
忙不迭困住阿利手臂,聲音壓得極低,「她最近失戀了,火氣正旺,你別和她計較。」
阿利倒沒真想和盛盞清計較,聽見蘇燃這麼一說,頓時忘記剛才的不痛快,興致盎然地問:「什麼時候談的?和誰?上次那小夥子?」
他的聲音沒有收,盛盞清聽得一字不落,眼睛危險地眯起來,冷不丁嗤了聲。
阿利難得有了回眼力見,不再執著於這個話題,轉頭和小柯分享起自己的rapper速成大法。
蘇燃有正事要和盛盞清談,便收起打趣的心思,「剛才有人來找我,想買你新歌。」
盛盞清指間夾起她遞過來的名片,隨意掃了眼,興致闌珊。
「這個數。」蘇燃比出一個手勢,「買斷你新歌的所有版權。」
這就意味著盛盞清會得到一筆可觀的收入,而代價是徹底失去自己的署名權,本質上和當了槍手無異。
「我這首歌最早出現在那網紅的直播裡,被這麼多人看見,就差沒在我腦門上貼個原創者的標籤。現在他們卻想來買斷我的版權,在創作者那欄換上他們藝人的名字,是打算把所有聽眾都當成傻子嗎?」
「我也是這麼回的,」蘇燃面上微哂,「但找上門的那光頭說,他們公司自然有他們的方法把這bug圓上,還讓我轉告你,你要是對這價位不滿意,他們還可以再升。」
「……」
長久的沉默,讓蘇燃一時猜不准她的想法,「阿盞,你怎麼想的?」
盛盞清用一聲輕笑回應了那傻叉的痴心妄想。
「他怎麼不直接睡一覺,沒準夢裡我還能把版權免費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