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幾秒,雙手接過。
他聽不見琴音,目光專注地在她指尖與臉上游離。
「新作品?」等人停下後,他問。
盛盞清猶豫著點了下頭,嘴唇動得極慢,好讓他能讀懂。
「也不算新,一年前寫的……新歌只寫了一小段,有機會再彈給您聽。」
這便是許諾了下次的見面。
「來的路上,我在天橋上欣賞了一場演出,」她仔細對他形容自己的聽感,「沒什麼技巧可言,唱功很青澀,卻是很純淨的歌聲。」
他似乎知道她說的是誰,「那小夥子確實不錯,被人看見是遲早的事情。」
他垂頭給琴弓塗抹著松香,動作緩慢而細緻。
「先生當初也是這麼對我說的。」
他停下手裡的動作,笑著看她,「因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這話聽著挺有意思,盛盞清面色僵了一瞬,而後裝作無所謂地一笑,「但您看我現在這副鬼樣子,您的期望註定是落空了。」
她在等他的贊同或是反駁,可過了很久,他都沒有再開口,輕淡的一個笑帶走了這個話題。
臨走前,她忽然又聽見他的聲音。
「姑娘。」
她將頭轉了回去,有蘆葦在她臉上留下淡淡的劃痕。
「四年前你問過我,二十歲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的,會不會比十九歲的那場暴雨更加難以讓你抗衡。」
他目光清寂沉穩,瞳仁裡映著不遠處的婆娑燈火,「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我說的答案你還記不記得?」
蘆葦盪上的天空沒有高堂廣廈的遮蔽,乾淨又純粹,零落的星子垂在夜幕上,懸下單薄沉黯的亮色。
她任由泛黃的葉梢在臉上來回拂拭,清清淺淺的風將她遺忘已久的記憶紙片吹起。
她拿起一看,薄薄的紙張上有他給出的,看似不著邊際的回答:「當你滿懷信心地立在春日的暴風雨中,也就不用擔心後面沒有夏天到來。」
「當然記得。」盛盞清回。
「不要去想著你現在的生活是不是與你姐,或者說你身邊的所有朋友,他們的期待背道而馳,你真正應該在意的是,你自己的夢想有沒有發生過本質改變,現在的它又能給你帶來什麼?」
他的話就像潤物無聲的細雨,綿綿地滲進她乾渴已久的肌膚。
有那麼一刻,她似乎懂了江開那晚說的「當一個人長時間在沙漠裡行走,眼前忽然出現一棵樹」後的感受。
荒謬又充滿希望。
怔忪的間隙,對面的人還在說,「十九歲的那場春日暴雨不能澆熄你的熱情,二十三歲的瑟瑟秋風自然也不能吹滅你心裡的那把火。」
話音戛然而止。
視線的另一邊,他彎腰提起吉他盒,拍了拍沾在上面的碎沫,走過去遞到她手裡,「就當是遲到了四年的見面禮。」
他及時阻撓她的推辭,「你要是真想回禮,就讓我在更廣闊的世界看到你。」
他將話說到這份上,盛盞清便不再推卻,將吉他背起,後退兩步朝他鞠了一躬說,「那便多謝先生了。」
沒走出幾步,盛盞清就接到博睿教育負責人打來的電話,通知她被錄取了,下週正式開始上課。
她表情有一瞬的木訥。
博睿教育招人是出了名的嚴苛,一層層率先下來至少得磨半個月,這事落在她頭上本來就挺玄幻的,而且這過程又只隔了半天不到,就跟走了個過場一般。
盛盞清開啟通訊錄,手指懸在最近通話上老半會,正要按下,蘇燃的電話進來。
「聽說你被博睿錄取了,這週末找個時間慶祝一下啊。」
盛盞清微愣,「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