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他也抽菸,但他的癮還不深,這東西不好戒,她不想他被癮吞噬。
「也就比你小了三歲。」他笑著跟她打商量,「我抽一根,咱倆就扯平了,你也不必再親我一口作為懲罰了。」
「那我還得謝謝你?」她把整包煙拍到他手上。
江開點起一根,平靜地吐出煙圈,看過去。
人群散得差不多,沒人清理的地面上橫臥著不少被踩到發黑的菜葉,混在塵土裡,雜亂無章。
「你別看我現在把花都買下,這錢她不會拿來自己花,連賣菜的幾塊錢都不會捨得。」
盛盞清怔了怔,等她跟著看去,老太太已經提著用來裝花的空籃子,蹲到爛菜廢墟里,仔細挑著勉強還能入嘴的菜葉。
這或許是她今天的溫飽。
「鎮上的人都不富裕,你現在看到的就是鳳毛麟角。」
他高挺細長的身形塑在將明未明的晨色裡,目光平靜又柔軟,「小鎮生活雖然清貧,但卻是我最無憂的一段時光。在我還沒成為知南前,我就想著總有一天會以他們為原型,創造出一首屬於他們的歌。我理解中的音樂價值就該是這樣。」
她忽然有些心疼他,這種奇怪的感覺連著她的四肢,將她的手貼到他的臉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盛盞清。
你這沒出息的,又被男色給蠱了。
啪的一聲,江開有些懵。
上一秒還溫柔撫摸他臉的女人,甩了他一巴掌。
「哦你臉上有蟲子。」她冷靜地抽回目光,兩手攢進口袋,眼神飄忽不定。
昭然若揭的心虛,卻是另一個人滿心的歡喜。
江開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她眼睫染上輕薄的水汽,將眼裡熹微的晨光映了出來。他抬手過來,柔軟的指腹順著她睫羽來回揩拭。
不知怎的,盛盞清忽然覺得,站在她眼前的少年就像一張無形的網,穩穩妥妥地套住了她,沒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便將拉繩收緊。
時間緩慢流逝著,她周圍的氧氣變得稀薄,連呼吸都是碎的。
「你幹什麼?」她回過神來,擋下他的手,本能地退後幾步。
「睫毛上有東西。」他依樣畫葫蘆地回道。
「……」
天色漸明,起初只是一道飄忽的光暈,而後不斷蔓延,貼在臉上,是熾熱的驕陽。
肚子不解風情地打斷旖旎的風光,盛盞清面無表情地說,「餓了。」
江開帶她去了常去的一家早餐店,就在學校附近。
四年過去,老闆娘還認得他,「知南迴來了。」
「回來看看,」他偏頭問,「想吃什麼?」
這一聲,讓老闆娘注意到他身側的女人,頓了頓,笑說:「交女朋友了啊,姑娘真漂亮。」
盛盞清看選單的目光滯了幾秒,裝聾作啞沒回答。
在梧桐鎮走了一天,準備離開前已經過了九點。
末班車九點半,挺趕,但盛盞清實在走不動。
她耷拉著眼皮,一路上打了十幾個哈切,顯而易見的睏倦。
他突然停住腳步,蹲下身,寬厚的脊背對向她。
盛盞清及時剎住車,「幹什麼?」
「盞清姐不是累了?上來,我揹你。」他維持著半蹲的姿勢沒動。
盛盞清往四周掃了眼,夜晚的小鎮冷清,行人少得可憐,沒人注意到他們。
她猶豫了幾秒,扭扭捏捏地攀上他的背,兩手交疊搭在他脖子上。
溫熱又清冽的氣息密密匝匝地裹住她,她倏然彎了唇角。
沒多久,笑意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