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抬下巴,抿了口酒,視線不著痕跡地越過舞池,定在男人身上。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她突然的一句話,讓盛盞清心跳陡然加速,跟著看過去,愣住。
男人一身正裝打扮,頭髮留得比兩年前要長,整個人卻比兩年前看上去精神,眉目俊朗,身材頎長勻稱。
——是許臨越。
盛盞清避之不及,只好迎難而上,她抿了下唇,把殘留的血珠捲入腹中,笑著走向他,然後熟稔地喚他一聲「哥」。
很早以前,她便喜歡叫他哥,阿姐死後,她愛上了這個稱呼。
一如往日,許臨越親暱地揉了揉她的頭髮,「阿盞。」
「去喝幾杯?」
手指的方向是吧檯。
許臨越笑著應下。
「anhattan。」她比了個手勢,偏頭看向許臨越,「哥,你喝什麼?」
「old-fashioned,謝謝。」
空氣忽然變得晦澀。
盛盞清輕輕敲著杯壁,「你怎麼想到過來了?」
「下午正好在附近面試,沒事就過來看看。」
「面試什麼工作?」
「產品運營。」
和音樂一點不沾。
沉默好半天,她又問:「哥你不打算重新……」
他打斷,目光清寂:「阿盞,音樂是我的夢,但理想和現實如果不能兩全的話,總得有一方要做出讓步。」
盛盞清突地一怔,視線側過去,對方沉默地轉著無名指上的銀戒,那裡似乎刻著一串字母,光線暗,看得不太分明。
「你結婚了?」她詫異。
許臨越頓了頓,不動聲色地蓋住戒指,「前不久,家裡人安排了相親,這是訂婚戒指。」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盛盞清只能低低應了聲。
「如果今天的工作拿不下,我大概就要回老家,」他平靜地開著玩笑,「果然,俗人都是先成家後立業……不,我這輩子估計都立不了業了。」
這種氣氛,太適合借酒消愁。
不知不覺,盛盞清已經灌下六杯。
蘇燃看不下去,上前攔住,「少喝點,這都多少杯了。」
盛盞清拂開她的手,「我會付錢。」
「沒跟你開玩笑,你這酒量十杯必倒。」
蘇燃這話一點沒誇張,不用等到十杯,八杯已經快讓她上天。
見她態度堅決,也能理解她此刻心裡的哀苦,蘇燃不再多勸,退到角落,撥出電話。
盛盞清抿了抿酒水滋潤不了的唇,長時間沒有開口。
然而,沉默不僅掩蓋不了橫竄在兩人之間,同為名叫「陸清和」的哀思,反而將悲慼的氛圍渲染到連呼吸都是錯誤的。
這種情況下,總得有人說點什麼。
當然也可以是沒頭沒腦的一句,「哥,你是不是把我姐忘了?」
她不能忘記陸清和,還霸道地要求別人不去遺忘。
盛盞清揉了揉有些起霧的眼,艱難去尋許臨越的臉,酒精已經開始侵佔她的大腦,她辨不清他的表情。
「我沒忘。」他口吻無奈,低聲輕哄。
「是嗎。」她呢喃,「可是,喬柏遙已經忘了,我姐明明這麼愛他。」
許臨越手指猛地扣緊。
「當初我姐在工作室的遺物是你收拾的,除了你給我的那些,她還有沒有留下別的東西。」盛盞清拍拍自己的腦袋,驅散幾分醉意後問,「比如說,沒有發表過的稿子。」
她聽了陳蔓衣上場的表演,曲風太像阿姐。
既然陳蔓衣能偷走自己的作品,自然也能偷走阿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