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慢慢俯身,薄涼的嘴唇與她相貼。
這一吻,不帶任何想要將她據為己有的貪念,只是春日暴雨轉向綿綿細雨的見證。
繾綣,滿是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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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盛盞清睡得很熟,卻並不安穩。
夢裡,她回到了一年前,抄襲流言甚囂塵上的那一年。
她身上全然不見金戈鐵馬的意氣,有的只是人人喊打後的狼狽。
場景陡然一轉,盛盞清認出了這是經紀人傅則林的辦公室。
傅則林看上去很疲憊,眼下浮著一層青黑,聲音沉啞晦澀,「公司給你安排了記者招待會。」
他將放在桌上的檔案推過去,閉眼擰著眉心,試圖避開她的目光,「這是稿子,你這兩天把它背熟。」
盛盞清垂眸看了眼,用皮肉牽起嘴角,「所以——」
她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在雙方沉默的空檔裡,心裡那片海已經卷過千層駭浪。
「你們是想用一紙道歉宣告和暫時的退圈來粉飾太平嗎?」盛盞清問,「可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
傅則林啞口無言。
上頭的意思正如她所言,但傅則林沒有告訴她的是,公司還打算在記者招待會之後,以學習的名義,將她送往國外一段時間。
就像對待圈養的金絲雀一般,他們認為只要封住她的嘴,鎖住她的身體,遠離眾人的焦點,一切總會回歸平靜。
等她再度歸來,依舊是那個目下無塵的天才歌手shadow。
誰讓網際網路的記憶一向短暫。
「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他曲著膝蓋,半蹲在她面前,「我們都忍忍。等熬過這一陣,一切都會好的。」
真是一群騙子。
她想。
「你信我嗎?」
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懇求,傅則林下意識屏了屏呼吸。
他信……他怎麼不信?
可現在的事態早已不是一個「信」字便能力挽狂瀾。
傅則林第一次吝嗇地關閉了對她的維護,冷靜又殘忍地告訴她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暫時的服軟,只是為了迎接下一次全新的開始。你的起點本就比別人高,只要你還有死忠粉在,一切就還有翻篇的希望。」
聽上去很有道理的話,細細盤剝下來,又是毫無道理可言。
盛盞清劃拉螢幕,調來微博介面後,手機啪的一聲甩到桌板上。
傅則林垂眼看去,營銷號發的一條貼子,標題很醒目:「盤點那些年天才主□□到發黑的歷史。」
惡評第一那層樓裡疊著上萬條二級評論,全是他所謂的「死忠粉」與黑子間的罵戰。
既是罵戰,說出的話自然難聽,其中不乏人身攻擊和夾帶祖宗十八代的詛咒。
「你說的對,我或許有翻篇的可能,但是,」盛盞清眼睛盯死他,「沒有做過的事,我不會認,更不會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把所有的罵名留給無辜的他們承受。」
她語氣不徐不疾,卻如敲金擊石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叩在他心上。
傅則林斂神,「所以,你想做什麼?」
「記者招待會那天我會到場,但通稿裡只會有我退出cb的訊息,讓我承認抄襲一事——想都別想。」
她語出驚人,傅則林好半會才找回自己聲音,「你能不能別意氣用事?要是清和知道了……」
盛盞清打斷他,聲線冷冽徹骨,「能別提她嗎?」
「那cb怎麼辦?」
「既然我能成為主唱,別人自然也能。」
那段最難捱的時光,她沒有屈服於公司和外界的施壓,而是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