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什麼失憶?你怎麼會失憶了?”
一直沒有出聲,看著幾人閒聊的應鐸,在聽聞贏洄失憶之後,忍不住開口追問。
之前贏洄也說過不大記得從前的事,只那時候,應鐸一心顧著贏洄身上的傷,又被母親一頓斥責,他也沒太當回事,畢竟孩子年紀小,或者因為生氣,故意說不認識也是有可能的。
可如今贏洄再次說失憶,應鐸心中一突,驚覺此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爹爹不知道嗎?我被姨母賣的到一個偏遠山村給人當童養媳,被買我的那家打破了頭,我那時候年紀還小,身體也弱,發了場高熱,就不大記得從前的事了,只記得那掃帚棍子打在身上,是真的疼,恨不得就那麼死了算了。”
贏洄適時的漏出一抹憂傷的回憶之色,隨口就給自己的失憶添油加醋。
末了,又擠出笑容來,對白蓮兒道:“所以和表姐生疏了一些,表姐千萬莫怪。”
應鐸夫婦都知道贏洄被賣之事,可當時贏洄並未回來,白蓮兒和她娘又是懺悔,又是自殺,又是說買家都是踏實肯幹的村民,因著一連生了幾個兒子,所以這才想買個漂亮丫頭當閨女。
這話,應鐸不食人間煙火,是真信了的。
蘇夢婉雖然有所懷疑,但是在親姐姐和外甥女的哭求下,也就這麼囫圇的信了。
如今殘酷的現實擺在眾人的眼前,好似被白雪粉飾的汙垢,在陽光的照射下消融,留下一地的狼藉。
應鐸緩緩走到贏洄的跟前,蹲下身子,伸出手來,指腹一寸寸的摩擦過她的頭頂,試圖尋找曾經頭破血流的痕跡。
然而,所有的傷疤,不管是贏洄有意的還是無意留下的,都早在各種靈藥的效用下消失了,讓贏洄的頭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痛嗎?”
應鐸讓自己的聲音儘量的溫柔起來,他本身就是個溫柔的人,對待妻子,對待妻子的外甥女,甚至想過為了妻子將白蓮兒與自己的孩子一視同仁。
畢竟,妻姐對妻子照顧許多,尤其是在父母去世之後,一手帶大了弟妹,十分不容易。
雖然因為一時糊塗,行差踏錯,但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念著從前的情分,他也不好計較。
白蓮兒在兩人身邊的這幾年,對他們夫婦二人十分孝順,承歡膝下,讓他也漸漸認可了她。
可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真是可笑。
贏洄歪歪頭,露出個略帶迷茫的神情,道:“不太記得了,只記得棍棒打在身上,真的好痛,腿腫的老高,還要瘸著腿去種田,不去又是一頓打。
就是後來,村裡出了點事,有女鬼索命,專門害我們這些被買來的女孩子,我那時候雖然得了點機緣開始修煉,但是修為太低了,連普通人都打不過,害怕的要命。
買我的那戶人家的父子倆,就準備把我處理了,嗯,幸虧處理我的那個晚上,九哥及時趕到,把我救下來了。
爹,你說我是不是福大命大?”
贏洄天真又爛漫,語氣嬌憨又懵懂,好似都不懂被處理的結果是什麼。
讓應鐸的心恍若被針一下下的刺著,顫抖著雙手,一把攬住贏洄,“對不起,是爹爹對不起你,阿洄,是爹爹的錯,沒有保護好你……”
贏洄以為,自己早就對所謂的血緣親情沒了任何的期待和嚮往,此時此刻,被應鐸抱在懷裡,一遍遍溫柔又低沉的對不起,讓她有些恍惚起來,眼角也忍不住有些酸澀。
“我沒關係的,爹爹你不要自責,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現在我們一家不是團聚了嗎,雖然晚了幾年,但也有表姐替女兒盡孝,女兒心裡只有高興的。”
“好孩子,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