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解下身上的外氅,輕輕蓋在阿淼身上,再搬過一些樹枝和葉脈散在隨從身上髮間,以為掩護遮蓋。
默默注視昏迷中的僕人良久,路中大夫慢慢轉身,從胸前取出一方折得整整齊齊的紅巾放入左袖;隨即,一反適才隱蔽時的謹慎和小心,昂起首挺起胸,大踏步地向臨菑城方向走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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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未央宮慄夫人宮室——
“阿母,內史生辰將近,……”內史公主牽著母親的袖子輕輕搖,眼裡滿是期望,欲語還羞。
“阿母未老,吾女生辰未忘,此要事也!”慄夫人忍不住取笑了寶貝女兒一句:當她不知道啊,小妮子哪裡是盼望生日,想要禮物才是真的吧^_^。大漢的內史公主,和所有孩子一樣的喜歡收禮,特別是珍貴稀奇的禮物O(∩_∩)O~
眼光愛憐地在女兒健康粉紅的面龐上留連,慄夫人心中盡是唏噓。
其實,要論道劉嫖對陳嬌幾乎瘋狂的心疼和寵愛,後宮諸婦中‘心有慼慼焉’者唯有長公主的老對頭慄夫人。
慄夫人唯一的女兒內史自幼多病多災,前些年好幾次病重到幾乎夭折,讓慄姬操碎了心;後來,甚至迫不得已送女兒出宮住了兩年,情況才好轉。
可奇怪的是,慄夫人和館陶長公主這兩個都極寵愛女兒、有相似經歷的母親,卻總也無法相處和睦=_=。
“阿母,諸兄可記得?”內史的問話打斷了母親的思緒。
慄夫人笑吟吟反問:“過之往矣,諸兄有失有忘?”
“唯!”內史有些不好意思了^_^。她怎麼能懷疑哥哥們呢?兄長們都很疼她,從沒有忘記給她慶生!
“前日,於長兄處見一金兔佩,薄玉嵌之,光彩殊麗。”期期艾艾地,小公主到底忍不住向母親打聽了:“阿母可知大兄為何人所制?”
那隻兔子形狀的金佩給內史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寫意的造型,巧奪天工的鏤空,點綴有切成薄片的綠松石和碧玉,讓整個配飾顯得尤其金碧輝煌炫目非凡。
“金兔?”慄夫人蹙眉,想起確有此事。腰間懸掛用的配件都不大,‘要鏤空又要切片裝飾’的工藝要求太高,宮外匠人根本做不了,為此劉榮專門請了內府的名匠。
掃一眼女兒的神情,慄夫人心下了然:“阿榮曾言,此物慾贈至親至要之人。彼定為內史生辰之賀禮無疑!”
“阿母,當真?”小公主喜形於色。
“自然!‘至親至要之人’非內史何屬?”慄夫人莞爾:她的長子劉榮一貫愛護弟弟妹妹。
“阿母……”內史公主歡叫著撲進母親懷裡,笑顏如花——阿母既開了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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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都城臨菑——
路中大夫被圍城聯軍的將領們簇擁著——或者應該叫‘押解’著——走到最前方!
“路中大夫,”開言的人是圍城三國軍將中的首領,明顯比其他人警惕性更高:“君年輕有為。今禍福存亡,一念之間!切莫自誤,切莫自誤啊!”
另幾個原本已有些緩和鬆懈的封國將官聞言,神色齊齊一緊,幾隻手同時按向佩劍劍柄。其中有人更是直接出言威脅:“若反言漢已破矣,齊趣下三國,不且見屠!”】
一路上忙不迭打躬作揖、滿口承諾的路中大夫心中一涼:看來,自己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多時,得到訊息的齊王急匆匆登上城頭。這些天來,齊王對這個親信家臣的迴歸可是望穿秋水。
臨菑城被圍多時,很久不能知道外界的形勢,‘兩眼一抹黑’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在這個關乎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城頭,城下;君與臣遙向對望……臨菑城上,齊王面容模糊,只有黑色的王服冠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