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點了點頭,駱思恭皺著眉頭道:“黨寒,你說南京這些人。他們會這麼老實的坐以待斃?”
搖了搖頭,黨寒嘆了口氣,無奈的道:“大人身在官場,很多事情比卑職看的明白。南直隸的事情由來已久,可以說是盤根錯節,地方大族的話甚至比皇上的話都要有用。”
與黨寒在一起說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駱思恭示意黨寒接著說。這一點駱思恭自然是看得明白,皇上在北京。皇權自然能夠很好的在北方行駛。南京原本是大明朝的國都,衙門架構和北京都差不多,享有很高的自主性。因為皇上不能坐鎮南京,這裡的人便更加的肆無忌憚。
“皇上這次是下定了決心,按理說無論是貪汙軍餉案,還是揚州的賑災案,其實都算不得太大的案子。簡單的處理,不過是南直隸巡撫罷官抄家。在懲戒一批官員就可以了,杭州的事情更簡單。可是皇上明顯不想這麼處理。揣摩聖心,大人比卑職強得多。”雖然說話沒什麼顧及,可是黨寒還是沒有把話說透徹,或者說到這裡已經可以了。
駱思恭自然明白,它比誰都清楚,將那你這些大族財力雄厚。對朝堂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大。前些年還是依靠著收買官員來達到目的,可是靠收買畢竟不可靠。這些大族便出錢建立學院,培養自己的家族子弟,逐步的提升在官場上的影響力。
當初被皇上掃出去的東林黨,以及現在仍舊活躍朝堂的齊浙楚黨。全都屬於此列。甚至內閣首輔大學士方從哲、劉一璟全都是出身這些黨派,可見這些家族對朝堂的影響力,已經大到了何等地步。
其中山西的秦黨雖然實力不雄厚,可是站在後面的卻是山西的晉商,這些人的實力也非常的雄厚。這些人用財力編織了一張大網,將皇權緊緊地包裹住,讓朝廷按照他們的意願制定政策。在地方上收買安插自己的人,逐漸壯大自己的實力。
“皇上先是掃出了遼東的毒瘤,借遼東的事情打壓了東林黨的人。然後就是張家口的事情,皇上將山西人走私的賣國的路線給掃斷了。揚州的食鹽,無論背後是江浙大家族,或者是山西的晉商,全都被皇上給一一剔除。”黨寒見駱思恭不說話,便再一次開口道。
“是啊!當年的張居正改革,最後還不是傷害到了這些大家族的利益,最後不了了之。江南的徐閣老,光土地就佔了二十四萬畝,在江南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那是何等的財勢大。張居正雖然搬到了徐閣老,可是那又怎麼樣?江南的大大族還在啊!”嘆了口氣,駱思恭將話茬接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點了點頭,黨寒接著道:“皇上早就看出來了,這些大家族就是大明朝的一顆毒瘤。挖下去,大明朝可能會元氣大損,不挖,這些遲早把大明朝葬送掉。從皇上登基開始,不斷的在遼東和京畿之地練兵,一來是為了建奴和韃子,二來恐怕就是為了平定叛亂。這些事情大人都是經歷過來的,想必大人心裡也很明白。”
這一點駱思恭自然是明白,現在事情已經到了最後時刻,無論是遼東還是京營,此時全都是兵強馬壯。建奴和韃子已經被打得半殘,天啟皇帝沒有盡力去滅掉建奴和韃子,轉而將目光轉向了這些世家大族。在天啟皇帝眼裡,這些世家大族的威脅,恐怕比建奴和韃子要大得多。
“大人,經過皇上這幾年的政治,朝廷國庫雖然沒多少錢,可是誰都知道皇上的內庫有銀子。兵強馬壯,西北邊疆也穩定了下來,哪怕有人造反了,朝廷也不會在意太多。皇上如今又更加看重國子監和國武監,顯然是想要培養官吏,取代這些世家大族的官吏。皇上深謀遠慮,遠不是我們能比的啊!”黨寒眼中閃動著欽佩的光芒,對於天啟皇帝的敬佩已經到了極點。
駱思恭沒有在說什麼,臉上的神情卻變得嚴肅了起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說什麼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