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邊上小案上拿下只高腳玉盤,指著盤子裡的梨子問:“盤中之梨,幾多?”
阿嬌:“五。”
“對,”皇帝點點頭,悉心教導:“譬如阿嬌與長嫂分梨,三歸長嫂,二歸阿嬌。”
“咦?”嬌嬌翁主糾結起好看的眉毛,困惑不已:嫂嫂比我多?為什麼?為什麼?
天子在那裡接茬舉例,言之切切:“梁王主入京之後,凡彩錦華服,皆須優先供於家嫂。”
“呀?!”陳嬌小貴女大吃一驚:“阿大,阿大……”吃的就算了,但漂亮衣服、漂亮衣服很重要呢,為什麼要讓出去。
“阿嬌,”一根修長的食指點住小女孩飽滿的額頭,制止躍躍欲動的小人:“稍後……”
阿嬌頓時嚇到:啊……啊啊,還有?
“珍器奇玩之屬,更不可與長嫂相爭。”談起這些小孩子們最喜歡的玩意兒,天子淺淺一笑,神情是格外的意味深長:“與長嫂共處之道,無他,唯‘忍’‘讓’二字而已!謹記,謹記。阿嬌呀……嗯?”
這下,小貴女徹底傻眼!她一直以為表姐嫁過來是大大的好事;她一支以為多了個嫂嫂,就等於多了個姐姐;她一直以為從此會多個人陪她玩,多個人疼她。可現在……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都要讓出去?!怎麼會這樣?
放下憂心忡忡的小侄女,天子悠閒地轉過身,隨意扯過一條花枝,輕嗅枝上的花朵。
幾株盛開的茶花,其色濃淡各不不同。劉啟皇帝很有興致地逐一聞過——比較而言,還是淡色的花味道更宜人些,呵呵!
呆了片刻,嬌嬌翁主‘騰’地站起來,拉住天子舅父的手臂急急問:“阿大,阿大,如此……為甚吶?”她實在想不通啊!
“阿嬌,”天子拍拍侄女的小腦袋略加安撫,表情中帶了五分嚴肅:“所謂‘悌’者,長幼有序。梁王主乃汝大兄妻,居長;阿嬌為人弟,禮當時時讓之。”
“然,然……阿大,阿母曾言道,”嬌嬌翁主扯著皇帝舅舅燕服的大袖搖搖搖,語氣中滿是焦慮:“阿母曰長嫂亦吾之從姊,乃至親,日後必可相處和睦,無須拘泥禮節。阿,阿大……”女孩的話語,在接觸到天子的目光後,截止……
“阿……嬌……”劉啟皇帝望進阿嬌明亮的眼睛,幽幽吐出半句,然後……就不說了。
接下來,是沉默,長久的沉默。天子只是久久地沉沉地看著小侄女,目光很溫柔,帶著點憐惜,也帶著點哀傷——看得阿嬌頭皮一陣陣發麻。
陳嬌有一種大難即將臨頭的感覺:“阿大?”
“阿嬌,哎……”天子嘆了口氣,用明顯壓抑過的聲音輕輕說:“梁王女姱,風傳其為人堅毅果悍。”
看看侄女迷茫的眼神,皇帝忽然想起,‘堅毅果悍’這種形容對陳嬌這樣年紀的孩子而言,太抽象也太深奧了。天子隨即換了種比較形象的描述:“王主劉姱於梁宮之中,欺壓王后,逼凌太子。梁王后母子竟不能制,受辱甚矣!”
“呀?”陳嬌貴女這回是震驚了:王后太子是王宮名正言順的主人,竟然被在自己家裡這樣欺負?這位表姐,好好厲害啊!
阿嬌奇怪地問:“然,梁王叔呢?”梁王劉武是一家之主,總要管管吧?
“汝梁王叔……”皇帝幽幽言道:“縱之,容之。凡諫言,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爾!”
“甚……甚?”陳嬌真是太意外了。梁王叔哪能採取這種對應方式啊?
“故此,為阿嬌計,汝與梁王女姱相處之日,竭力忍讓為上呀!”天子惋惜地望望小侄女,語重、心長:“否則……阿嬌試想,以梁王后梁太子之親,王叔尚一味偏袒其女……”底下的意思再清楚不過,連妻子兒子都不行了,何況一個侄女?
“嘖……梁王